竺晏醒時隻覺渾身發冷,脖子上的瘀傷還在隐隐作痛。他撐着身體坐起來,手腕處酸麻不堪,沒忍住“嘶”了一聲,拉開袖子,果然又是一圈圈指痕。
“這麼快就醒了。”殷執也不知去哪染了一身走進殿内,夾雜着不易察覺的血腥味。竺晏還沒完全清醒,被他這樣一激,難受得臉色蒼白。
殷執眉頭緊緊皺起,第一反應便是給眼前人運功,手掌貼上瘦削的背才想起來對方還是修士,自己這一道魔氣打進去,隻怕更會壞事。
過了許久,竺晏才算是緩了過來,不着痕迹地躲開殷執猶緊貼着自己的手:“魔尊答應我的事打算何時兌現?”
見對方沉默不語,冷淡的表情染上一絲不易察覺的怒意。
“殷執,你說過——”
“真是沒見過你這樣急着找死的。”
話沒說完便被堵在口中,殷執牢牢地捂住他的口鼻。竺晏瀕臨窒息般的嗚咽着,手指無力地抓撓出道道紅痕。直到他連掙紮的力氣都沒了,殷執才仿佛大發慈悲地松開手。
竺晏渾身顫抖,急促地喘息着呼吸,殷執隻冷眼看着,心裡卻不覺得十分暢快。
“别告訴我你現在才意識到,自己是在與虎謀皮。”他還是輕輕挑起竺晏臉側淩亂的發絲,幾乎算得上是溫柔地梳理好,“我不喜歡你身上有桓曳的東西,所以暫時不動你,可不代表你能和我這樣放肆。”
殷執扳過竺晏的下巴,逼迫他直視自己嘲諷道:“我不是桓曳,對你沒他那麼體貼。”
原來桓曳對他做的那些,叫體貼?竺晏聞言閉上眼,沒忍住自嘲一笑。殷執愣了一下,卻見他收回表情,仿佛方才的一切隻是錯覺。
“我懂了。”他整了整淩亂的外衫,語氣平淡,但在殷執聽來格外刺耳。
“甚好。”殷執臉色陰沉地松開他,“你現在這樣,直接修魔和找死無異。答應我的事還沒做到,就這麼死了豈不是太便宜你。”
想到灼樊找上自己說的那些話,他心底閃過一絲暴戾。
“你就在這殿内,不許擅自離開,待到時機成熟我自然會來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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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殷執究竟下了什麼命令,魔界的日子出人意料的平靜。
第二日,關着竺晏的殿外便多了不少魔修,大門緊閉,确保不能動用靈力的他無法踏出一步,殷執自己卻不知道去了哪。
竺晏索性獨自躺在空無一人的大床上,似乎身體過于虛弱,一直昏昏沉沉的睡着。
【宿主不要管管嗎?】193把系統面闆上仙魔兩界幾人近日頻繁變動的坐标給他看,【怎麼看都像要開戰的樣子吧。】
【是啊,怎麼都要開戰,】竺晏眉眼間帶着一絲無聊,戳了戳清鴻的名字【但是人都還沒到齊呢。】
哎?193疑惑地被自家宿主摟着,他卻不再解釋,隻是看了眼顯示就在他附近的灼樊笑了笑:【系統商店有個能傳影的道具對吧?】
【記得都錄下來,發給桓曳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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括蒼峰後山,桓曳盤膝而坐,終于堅持不住,噴出一口鮮血,周身一切都因瘋狂湧動的靈力扭曲毀壞在地。
冷笑一聲,桓曳擦掉唇邊的血迹:“清鴻。”
他的好師尊終于察覺了自己對晏晏做的事,否則也不會在封印中沉寂五年,突然之間瘋了似向外沖擊,就連桓曳也遭遇反噬,甚至無力殺去魔界将竺晏帶回來。
理智告訴桓曳,清鴻到底是曾經仙門的第一人,而若是為了竺晏,即便再對自己深惡痛絕,清鴻也會如聞人楓一般暫時忍耐。
說到底,他們這些人,誰不會呢?
可是——想到将竺晏帶走的殷執,想到對竺晏百般體貼的聞人楓,戾氣在桓曳眼底聚集。為什麼,為什麼這群人總是要在晏晏身邊呢?
心口突然隐隐作痛,桓曳猛地皺眉。
難道是血契?
他勉強分出一絲靈力尋向竺晏,不知是否因為血契的聯系,眼前的景象越發清晰,來自灼樊的威脅傳入耳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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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樊闖進殿内的一瞬間,竺晏便察覺到了不對。
他隻是不能随意動用靈氣,修為卻還在,靈氣和魔力生來對立克制,灼樊絲毫不加收斂的氣息讓他心口陣陣發悶。
“殷執?”竺晏試探開口,見來人不現身也不說話便向殿外跑去,試圖引起外面魔修的注意。
但下一秒,他就被人死死按在地上,緊緊貼着冰冷的地面動彈不得。
竺晏恨極了這樣受制于人的姿勢,又不得不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你是——灼樊?”
“不錯。”灼樊慢條斯理地揪着他的頭發,将人拉向自己,“怪不得殷執舍不得動手,這樣好看的臉,就連我都心疼了。”
“你們魔修是都喜歡這種無恥的語氣嗎?”竺晏聲音清冷微啞,帶着些不易察覺的喘息。
灼樊眼神越發炙熱:“真好聽的聲音,不妨再罵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