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願意嗎?在那間小屋内,他牽起她的手,有些局促,卻依舊平靜地問道,
茜弗斯……你願意嗎?成為我的妻子,成為我的摯愛,分享我的一切,與我共度一生…..
金色的晨曦從窗邊透了進來,男孩的眼睛就像名貴的紅寶石一樣通透,裡面燃着一種熱烈的火焰,讓她情不自禁想起了很久以前自己的眼睛,不過那已經成了過往雲煙
不…..她笑着,把他的手掰開,不,我不要,阿圖姆…..你還沒酒醒嗎?
昨天留下的杯盞在桌上留下幹掉的酒痕,她養在竹筐裡的沙鼠啃着草莖,擦擦,擦擦…..
你怎麼會那麼想呢?我是個侍女,還是那種看着你長大的侍女,她說道,男孩眼中的火焰熄滅了,我不需要你為我考慮人生,我也不需要你拯救,我就是這樣…..
可是你并不快樂,那雙銳利的眼睛還在強撐着,你每日荒唐度日,自甘堕落,不要再逃避了,你得正視你的命運。
你太自大了,她哈哈笑着,我的命運可不是跟你在一起。
那也一定是與我相關的,男孩語氣中有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堅定,所以你不會離開我,你一直在我身邊,你什麼時候才能明白?
男孩固執地伸出手,筋骨分明,古銅色的手掌在她面前攤開,
你需要我,你需要我的手,你需要我助你一臂之力。
是嗎?她垂下腦袋,笑着笑了搖頭,
我不需要你的手,将男孩的攤開的手重新握緊成拳,推回,
因為有些手是不适合去握的。
“茜弗斯?”
瑪娜将她拉回現實,她擡起臉,有着淺藍清澈眼睛的少女正好奇地睜大眼睛看着她,
“你在想什麼?”
在這裡,最好不要去握任何人的手
“我在想,”她還是是沖她笑,“如果某個女孩還不把今日欠的魔法訓練做完,晚餐前會被她即将出遠門的師傅好好批評一頓。”
燥熱難忍的夜晚,他在一身冷汗中驚醒。
漆黑一片的夢境,他在奔跑,在黑暗中奔馳,就算腿部的肌肉疼的好似撕裂,胸膛裡的血管要炸開,他還是拼了命地跑,他在尋找着出口,尋找着光亮,尋找着一絲希望
突然,前方的遠處閃出一點微光,就像是黑夜中唯一的一顆星星,他賣力朝前奔去,看到她正沿着高高的黑暗陡坡推着一塊巨頭,那頭總是不好好挽起的發髻散開,在巨石下顯得瘦小的身軀顫抖着,他擡起手握住她的手腕,你需要我,你需要我助你一臂之力。
她擡頭,滿是汗水的臉沖他微微一笑,
是嗎?
你為什麼還不肯放過我呢?
那蒼白的手腕掙開,帶着野獸的狡黠,
石塊從他們的身邊滾落,沿着下坡一路轟隆奔馳……
有些手是不适合去握的,無數滾石從天而降,一同在黑暗中極速下迸,不可阻擋,無能為力,她推開她,笑着向下倒去,随着滾石下落
下一次,她說,下一次。
直到世界再次在他的腳下推起石頭。
夜風推開薄紗的床簾,明亮的光趁機鑽了進來,起初他以為天亮了,随後才明白這光是從石碑神殿發出來的。
他推開被子,披起了衣服。
當他來到神殿前的時候,瑪娜正被侍衛擋在神殿外,焦灼不堪地喊着要進去,注意到了他走來,宛如看見救星一般,
“法老王陛下!”
“怎麼了,瑪娜?”
跑來揪住他的披風的下擺,擡起臉,少女的表情心急如焚,那雙藍色的瞳仁盛滿了不安,
“王啊,我們快去找師傅吧,”她的聲音在顫抖,“他一個人在王陵!剛剛還召喚了精靈!一定是遇見了上次的那個盜墓賊!”
巴庫拉…..阿圖姆望着神殿發出的那道白光,從神殿的頂端直直射向遠方的沙漠,不禁皺起眉頭,在今天的任務分配中,他明明告訴過馬哈德不可獨自行動。
“我明明吩咐他與塞特一起…..”
一旁的侍衛立馬大聲回複,
“塞特大人今日在城鎮巡邏了!馬哈德大人去準備先王入葬儀式!”
“我們去找他。”他立馬轉過身,沖着巡邏的士兵走去。
一名合格的盜賊在踏入進入墓穴的第一步,就能未蔔先知前方的危險,這種動物本能一般的特質,是這個職業的立身之本。
所以,在還沒有踏入擺放棺木的主室時,他就從空氣中聞到了強烈的敵意。熟悉地讓他情不自禁脫口,
“是你啊。”
踏出黑暗的隧道,他對着前方獨木橋一般的過道上,身姿□□,一襲白衣飄蕩的馬哈德道。
“我在等你…巴庫拉!”
身後的地道傳來幾聲轟隆的巨大悶響,像是用巨大的石球堵住了洞口,防止他逃脫。
“我猜…..這裡并沒有阿卡納姆的遺體吧?”
“先王的遺骸已經在我的指示下葬到别處去了…..”這名看起來就謹小慎微的深膚青年握住了拳頭,“這是為你準備的墳墓,巴庫拉。”
“哈哈哈哈,别搞錯了,我可是知道這是陷阱才會‘自投羅網’的…..”紫眸貪婪地掃過男人的胸前的千年輪,“…..我隻是為了它而來…..如果你趁現在乖乖交出來,我可以讓你死得不那麼痛苦….”
“你以為你能赢得了我嗎?”青年臨危不懼,胸前的千年神器逐漸散發微光,層層束縛逐一解開,
淡淡的白色光芒将神官整個身體包裹住
“如果是這裡的話….我就算解放出所有力量….”他凝視着從手腕上冒出的團團魔力,宛若雲霧缭繞,“也不會傷害其他人….”
神官完全被白光包裹,周圍的空氣蕩漾着魔力的波紋。
盜賊在進入的時候看到了入口旁豎起的石碑,那是收獲靈魂,将其制為精靈的道具,這個傻瓜神官是準備與他決一死戰,隻消在翌日清晨看着碑面上印出的是誰的靈魂就一目了然敗者名誰了……
那份奇異的,大幅度增動的魔力令盜賊不禁挑了挑眉,他擡手,迪爾邦多在黑暗中現形,瑩白的強壯軀幹散發微光,竟然比上次更為雄偉
“這是…..”
“難道你以為隻有你的精靈可以成長?”盜賊的語氣就像在為孩子解釋一個通俗易懂的知識一般輕柔,“我的怨恨,憤怒,一切都在滋養着迪爾邦多…..”
像是饑腸辘辘的蛇嘶嘶吐着信子,
“開始吧…..神官喲。”
奔馳,奔馳,馬蹄聲擊打着粗糙的沙礫,他帶着瑪娜,在夜色中連夜加急趕往帝王谷,因為夜晚沒有船舶,他隻能從遠處的山峽邊繞過去。
瑪娜已經從剛開始的焦急不堪到心如止水,如今正小聲啜泣着什麼,
“怎麼了?”他握着缰繩,回頭看了一眼正在擦着淚水的少女。
“沒什麼,王子,”她還是習慣叫他王子,“我隻是後悔,我感覺越來越不安,早知道,我應該聽茜弗斯的,好好與師傅告别的。”
“……”
他沒說什麼,隻是望着面前在星空下漆黑崎岖的山谷,宛若橫躺豎卧的巨人,握着缰繩的手用力。
“三天後,你其中的一位神官會死去。”
她的聲音伴着風聲,在他耳邊吹拂而過,掙脫了束縛在荒野上奔馳。
茜弗斯……我該拿你怎麼辦?他的紫紅色的眼睛在黑暗中越來越晦澀,如果這次馬哈德真的….
幻想魔法師的光波穿過空氣,直直射入墓穴的上方,瞬間轟出一塊巨大的洞。
嘩啦,被打碎的烏黑岩石往下掉落。
他回頭看向馬哈德,臉上的笑意更深了,
“還不錯嘛。”
跟前幾天相比,他想,
“…….”青年不語,胸膛強烈起伏着,他們已在這裡耗了差不多三個多鐘頭,盜賊知道他不适合持久戰,所以故意延長了戰線,如今神官的臉色蒼白,雙手因為釋放魔力過多而顫栗,他知道了,是時候反擊了。
迪爾邦多随着黑暗潛伏在了上方,隻待他一聲令下便會竄出要了這個青年的命。
“把他和精靈粉碎掉。”他不動聲色下着指令。
“!!!”
黑膚的神官擡頭,然而已經來不及了。閃爍着白光的螺旋波動從天而降,對着神官直直落下,一陣驚叫過後,他對着那個還有力氣,顫顫巍巍站着的身影挑了挑眉,
“還活着啊?”
對面的神官早已體力不支,用盡全身力氣維持着站姿,緊咬的牙關淌下血線,他伸出傷痕累累的手,
“我是不會屈服的,巴庫拉!”神官低吼着,素淨的神官長衣早已染上斑駁血迹
“精靈魔導士的最終絕技…..”年輕人的棕色瞳仁映出視死如歸的坦然,最後的魔力騰起,在黑暗中宛若張開的潔白羽翼,
“以我的生命作為活祭….讓精靈與靈魂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