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邁開腳步轉身,披風旋轉,深紫色的絨面布料染上了月光,
“千年神器,巴庫拉,十六年前的大戰,”回眸,他瞥了她一眼,留下不容置疑的約定
“還有你,我一定會弄明白這一切…..然後解決這些向你證明,你的那些命運是無稽之談!”
你還不明白嗎?手指在他的臉上流連,耳邊被黑暗侵蝕,不可抑制的力量讓世界樯傾楫摧,斷壁殘垣伴随着人民的嚎哭,天空落下黑色的眼淚。
你還不明白嗎?面前漆黑一片,什麼不可目視的存在自冥界的大門走來,扭曲了世界,慈祥地朝他噴出腐爛的氣,小王子,法老陛下,你還不明白嗎?
“法老王,怎麼了?”西蒙問道。
“沒什麼…”回神,他回過神,端坐在王座上,大殿的入口隐約人影出現,帶頭的藍袍神官步姿矯健。
在王座之下停住,俯首跪拜,“屬下回來了。”藍袍的青年擡起眼,沉聲,“巴庫拉目前生死不明,屬下已經強化警戒,任何威脅城鎮的人都逃不出去。”
“嗯,繼續巡邏。”
王的眼睛看向了遠方,金碧輝煌的宮殿外,埃及的天空一如既往的蔚藍遼闊。
為什麼….如此不詳呢?
他突然從王座上起身,座下的神官紛紛注目,
“我要去城中…..”望着遠處的目光深遠。
尼羅河畔,清風拂過,搖曳生姿的紙莎草随風起舞,啪嗒,什麼踩碎了枝幹,啪嗒啪嗒,斷掉的生脆枝條折了下來,斷面湧出白漿。
男人推開面前連綿一片的紙莎草,将它們惱人的,毛茸茸花穗拍開,
粘稠的血液一滴一滴流淌在碧綠的植物上,在他身後延長出一條斷裂的血迹。
呼哧,呼哧,傷痕累累的男人艱難地喘息着,在紙莎草中蹒跚前進,那個該死的神官!他将嘴角邊溢出的血迹擦幹,眼神忿恨,
記憶最後,神官将自己的靈魂獻祭之後,獲得空前力量的精靈舉起法杖,對着還來不及反應的他,釋放了轟隆作響,宛若雷暴的魔力波。
視線被耀目的白所覆蓋,石碑在腳下斷裂,他能感覺到身子不受控制地下落,墜向深不可測的深淵,
哦,得了,這次又要下去了,他又想起了叔叔的話,底比斯的人狡猾的不得了…..
真是名不虛傳。
等到他在睜開眼的時候,身處黑暗之中,他稍微移動一下身子,遍身就傳來刺骨的疼痛,剛想沖着黑暗吼叫,直沖天靈蓋的生澀就令他頭昏眼花,他懷疑是不是有根斷掉的肋骨刺進了肺中,也許兩根?三根?無所謂…..他在黑暗中眨了眨他那雙像是生石灰一樣混沌的眼睛,反正他現在動不了。
不,試着動起來吧,孩子,
那個曾經在黑暗中賜予他駕馭精靈之力的聲音慈祥地安慰着,你還沒有死,快站起來,看到前面的光了嗎?快,握緊你手裡的東西,走過去吧。
沒有光,但是他還是起身了,慈祥的聲音提醒他手裡還握着千年輪,是的,它失去了那該死的神官的束縛,正源源不斷釋放着黑暗的力量,那些混沌危險的力量滋養了他的身體,他稍微恢複了一些氣力。
迪爾邦多還剩餘最後一點力量,隻夠他穿過地下墓穴深厚的石壁,趁着夜色,他裹緊身上破敗的袍子,逃離了那兒。
現在,他強撐着最後一口氣,朝遠方的城鎮爬去,胃囊的空空如也以及千年輪對于苦痛的饑渴提醒着着他不管是身體還是靈魂上都正饑腸辘辘。
如果再不攝入點什麼的話…..
他吐出一口血沫,扒開紙莎草,陰測測地望着不遠處喧鬧着人聲的街道,他得吃點什麼…..
駕着馬在底比斯的街道穿梭,身旁的行人小販紛紛為他讓行,跪拜在兩旁,恭敬敬仰。
注意到街道陰影處抱着手臂瑟瑟發抖的難民孩童,他皺了皺眉頭,對西蒙說道,
“最近是誰負責這一帶的巡邏?”
“是塞特神官。”老人畢恭畢敬回答道
不出意外的答案,他在心中歎息一聲,那不難以想象這些民衆在看到他時為何會如此害怕,塞特…..不用想,就看平日說一不二雷厲風行的作風,就知道把他不準幹擾民衆的話當作耳旁風了,一定興師動衆大張旗鼓将這裡攪得雞犬不甯,這次回去一定得去警告他,一味地苛政跟一味追求力量一樣都是有着緻命的弱點,父王與西蒙都曾強調了仁慈在治理中的重要性。
“王啊,塞特神官與夏達神官一直在這附近巡邏,您大可不必躬親前往啊。”
西蒙擦了一頭的汗水抱怨道,埃及正午的太陽毒辣無比,街道中塵土飛揚,老人寬松的維西爾披巾都被汗水打濕了。
“再怎麼說…..您也該乘坐轎子……您的尊體可不能被灼傷…..”
“一點太陽傷害不了我,現在也不是遊玩的時節,”
□□的白色馬匹也在太陽烘焙下喘着粗氣,埋頭有氣無力地走着。他緊緊牽着缰繩,“帶我去找塞特會和,他在哪?”
“在隔壁的街道。”西蒙話音剛落,他小腿一夾馬肚,調轉方向隔壁街道駕去。
“下一位。”
揮着千年錫杖,神官冷峻說道。
此時的塞特正在一家酒館外審判罪人,面前長長的一隊都是巡邏搜查出來的帶有前科的罪人,這樣心存黑暗的人心中大多居住着魔物,透過身旁夏達神官的千年鑰匙,可以窺見它們的模樣與力量。
可惜的是,這其中大部分是連打雜都難以入眼的低級魔物,甚至比栗子球還貧弱(栗子球:庫裡庫裡庫裡庫裡「看不起誰呢?」)
又一個沒有什麼用處的罪人被押走,夏達放下千年鑰匙,,揉了揉額頭,神情有些疲倦,
“塞特神官…..我們應該住手了……”這位和藹友善,剛繼任不久的神官歎息,“法老陛下不會同意這些的。”
将帶有前科的罪人抓來探尋魔物力量,再收錄監獄中作為石碑的候選……這種殘酷無情的方式與法老平日的作為簡直背道相馳。
“為了協助法老,這點犧牲是必不可少的,王權鞏固可是重中之重!我們必須得找到可以與巴庫拉的精靈相抗衡的魔物!”
錫杖毫不留情地掃過,刻薄寡恩的神官指揮着士兵擡下來下一位罪人,
“這些罪犯本就心存邪惡,放任不管也會危害周圍!”
“可是昨日,我們已經找到…..”
藍眼狠狠瞟了過來,帶着幾近敵意的警示,夏達不禁瑟縮了,瞬間噤聲,偏過頭不再言語,表情複雜。
“塞特,夏達?”
馬蹄哒哒來到跟前,熟悉的聲音讓兩位神官都不禁一愣,立即回過身子蹲下跪拜,
“王!”
扯緊缰繩,讓馬兒停下,他翻下馬背,紫色的披風下擺緊貼着黃金腳钏的腳踝。
侍從上前從他手中接過缰繩,
他眯眼望着神官以及一旁迤逦拖曳的隊伍,不難想象他這兩位忠實的好下屬背着他幹了什麼好事,
“塞特,這是在做什麼?”紅眸掃過隊伍中一個個畏畏縮縮,不敢擡眼直面他的居民。
“王…..”塞特眉頭緊皺,尚未起身,帽檐遮住青年糾結的神情,“我們在審判……”
“審判這些手無寸鐵的平民?”
抿住唇,青年閉上眼,隻好咬牙應道
“王…..這些都是曾經犯過嚴重案件的罪人,為了預防他們再度危害城鎮,所以我…..”
“塞特,”他的王打斷道,濃睫低垂默默注視着這個俯首半跪的青年,“他們已經為曾經的過錯付出代價了,神官的權力是輔佐我,而不是替我審判,”
他的聲音增上一絲不悅,少年低沉的嗓音染上無形的威壓,
“你忘了我怎麼吩咐你的嗎?”
“計劃….隻針對巴庫拉…..不準…..打擾平民。”
精美祭司藍袍下的肌肉微微縮了縮,青年神官低聲重複着王的囑咐。
法老眯起眼,輕哼一聲,
“看來…..你還是沒有把我的話全部忘幹淨,”他伫立的影子将神官半跪行禮的身子包裹住,深紅的瞳仁倒影着青年謙卑的動作,“說吧,為什麼要假借這些借口逮捕他們?”
那雙湛藍眼眸閃過一絲生澀,青年俊美的臉神色順境難看了起來,在一旁的夏達不禁流下冷汗,自從法老上任第一次召集神官團,就直令禁止再使用罪人擴充石碑數量,如今頂風作案,更是罪上一等,唉,早知道在塞特興緻勃勃勸他加入時,就該直接彙報法老,而不是又被他勸動為虎作伥…..唉…..
“…….你不想說?”望着一言不發的藍袍青年,王将那冷峻的目光投向身旁安靜如雞的白衣神官,“夏達?那你來說明吧?”
“我…..”白衣的純良神官閉上眼,内心艱難掙紮,最終握拳,絕下心來,受到處罰也是理所應當的,全盤托出吧…..
“其實是….”
轟隆,什麼令人不悅的聲響,伴随着幾聲慘叫,适逢其時地替他解了圍,王回首望去,隻看到不遠處的酒館門外炸開一地鮮豔血花,一條斷臂從窗中飛出,靜靜躺在被血浸的深色的沙地上,新鮮的斷裂面雙色的血管滴滴流淌熱液,黃色的脂肪與深紅的筋肉還在微微抽搐。
邪惡,熟稔的能量波動在瞬間撥動了在座三位神器擁有者的心弦,王神色驟然警覺,
“巴庫拉…..”
同樣神色凝重的神官在他的背後站起身來,
“王….請讓屬下來處理。”
“……”眼睛緊盯着漆黑的入口,王擡起手,古銅色,環着黃金臂钏的手臂擋在神官身前,示意他們不要輕舉妄動,
“……夏達,召喚出銀狼警備,塞特,讓碧歐斯繞到後面去,其他士兵疏散民衆….”漆黑的眼線下紅眸微斂,“…..我進去對峙巴庫拉。”
少年的命令不容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