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皇宮掀起腥風血雨,殺害馬哈德神官的罪魁禍首盜賊巴庫拉終于落網,當這個振奮人心的消息傳到宮中時,每個人都在為了法老的英明無無雙與勇猛精進拍手稱快。
法老在一派歡呼中步入皇宮,手持長矛的侍衛在王的兩側排開列隊,夾着身後行駛的關押着巴庫拉的囚車。
紫發的男人雙手被石拷緊緊铐住,烏黑腳铐下拖出一條沉重的鎖鍊,連着一塊足有五十公斤的鉛石,無法反抗,也無力動彈的男人靠坐在方形木籠中,任由周圍的群衆将菜葉,爛掉的水果伴着咒罵扔進來,甚至還有雞蛋…..
…..剛好砸在他頭上,碎掉的雞蛋從額角滾落,他舔了舔臉邊緩緩劃下的蛋液,真是,底比斯人還真是闊綽啊……
兩名神官殿後,無動于衷,絲毫不加以阻攔。
塞特還有夏達,他要是沒記錯,那該死的小鬼是那麼稱呼這兩個行在囚車身後的人的哦,算了,他也不希望他們能做什麼,畢竟底比斯人是冷酷的
他現在很平靜,相當平靜,從帝王谷脫險,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家酒店,還來不及大快朵頤,就因為漏财而招緻禍端,稍微處理一下結果誤打誤撞碰上了私服巡防的國王大人,嘛,被抓個正着,他還能說什麼呢?也許拉神并不想站在他身邊……得了吧…..他在想什麼?神從來就沒有站在他的身側過,畢竟那可是護衛光的神明啊….
他沌的紫色眼睛落在前方正在行步的少年的背影上,意義不明地笑開了,
而他…..早已将靈魂賣給黑暗了。
他知道這些底比斯人不會讓他死的輕易,他們會很樂于想盡辦法折磨他,讓他痛不欲生,死去活來,隻能吻着他們的腳尖,卑微地懇求一死,别人不知道,反正自己身後的那個藍袍子的一定會這麼做的…….
那小鬼呢?他繼續望着面前那個步态穩健優雅的少年,一看就是接受過良好教育,與他這種茹毛飲血的山中野夫截然不同的天之驕子,高貴的法老王會如何處置自己呢?
他肯定會先對自己進行拷問,問明白千年神器的身前來由,與北方邊界動亂有什麼關系,盜賊村的冥界石盤,黑暗力量雲雲……等一切真相大白,這位年輕的法老足夠好心的話,可能會讓他走的痛快點,如果他更好心一點,就會扔給那個叫塞特的……然後讓他把自己一寸寸切碎…..
呵呵……盜賊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怎麼會讓他們如願呢?最後一點魔力從指尖探出,化作一柄無形的利刃,在把他押上車時他們拿走了他所有物品,隻剩下了這個,是的,它很微弱,割不開手铐,也斬不斷石球,甚至面對這木頭圍欄也無能為力,
但是幸好皮膚是柔軟的,柔軟地隻要輕輕用力就可以割破,喉嚨是脆弱緻命的,稍不留神就會一命嗚呼,哪怕是他這樣刀尖舔血的亡命之徒也不例外,他笑了起來,溫文爾雅地像一位貴公子,
在神官還有侍衛的驚叫聲中,他将魔力化為的利刃刺向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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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一個盜賊,折損了一名神官,這可真是得不償失。”
西蒙悠悠嗟歎,滿是皺紋的手來回撫摸燭台上的光滑閃亮圓型裝飾,阿卡納丁在他身邊點了點頭,以表贊同,然而中年神官的心思早已随着巴庫拉落網的消息而亂成一團,盜賊村…..遍布的火光,他看着軍隊肆意屠殺裡面的每一名手無寸鐵的村民,将他們的靈魂化為養料……
他那隻金屬義眼沒有生機地望着燭台,當年那些事…..真的要真相大白了嗎?王可以接受之前他們粉飾後的說辭,那麼,真正的真相擺出,他還會那麼既往不咎嗎?
灰發下表情越發凝重,視線落回燭台上,他們正在進行晚禱,老人将最後一點香油倒進燭台,他拿着曬幹的鼠尾草放在上面熏烤,這種有着祛除邪祟功效的幹草在火焰的舔舐吞噬下散發出潔淨濃郁的香氣。
不…..就像西蒙熟悉法老一樣,他也對這個年齡不足自己三分之一的少年知彼解己,王子伴随着那場大戰結束而誕生,為了慶祝埃及的劫後餘生,西蒙與阿克納姆用太陽神的名字為他冠名…….
阿圖姆,太陽神拉之名
他就是那至高無上的太陽,埃及的統治者,是在光明下成長的神的代言人,他不像他們一樣,經曆過那樣的黑暗,背負過那樣的罪孽,年輕且正義的法老不會同意的,他會刨根問底,他會掘地三尺,直到讓他那熱烈純粹的光芒照耀進每一絲晦暗的角落,在神的注視下,将再無一絲灰色地帶…..
然而光芒過烈也會灼燒他人的啊,法老,他想道。有些事,有些人,隻能苟且存于昏暗之下。
火苗順着幹草一路向上,幾乎就要碰到他的指尖,對面的老人注意到了他的走神,趕緊提醒着
“阿克納丁?”
他瞬間回神,感受到那股灼熱,下意識松開幹草,燃燒的火團落在祭台上,很快就燒成一小粒幹灰,西蒙拿來鸢尾花水洗過的手帕拭去了,
“你在想什麼?”老人問道,将一塊幹淨的濕手帕遞給他,
“沒什麼…..”他将濕帕子捂住被燒傷的手指,被燙到的部位突突跳着,像是不安的心跳,老人隻是靜靜注視着他,
“自從那個盜賊出現後,你就經常走神呢,很少見你會這樣,”替他将剩下的鼠尾草點燃扔進香爐,老人擡起眼,“作為初代神官團成員,要以身作則,打點精神來。”
“我知道了。”
他垂下頭,沒有對上老人的視線,老人的眼睛因為年老昏花而變得渾濁混白,然而他還記得年輕時那裡空明堅毅的紫紅色,王從他這裡繼承了如出一轍的堅毅與固執。
“等會兒王會帶着那盜賊在大殿進行審判,我們快走吧。”
“嗯。”手指還在隐隐作痛,不過已經沒有捂着的必要了,光芒過烈是會灼燒他人的,他将手帕攥緊在手心,深吸一口氣,跟着老人走下祭壇。
還沒有走出神殿群,迎面走來的士兵就向他報告了一個好消息,那個盜賊自刎了,他臉上的表情差點遮蓋不住,西蒙連忙問着詳情,士兵一五一十道來,不對,還沒有結束,那個該死的盜賊還在苟延殘喘,愛西斯在給那個盜賊治療,天啊,他得趕緊過去!
“讓我去見法老!”他有些急促地嚷道,“讓我來看護那個盜賊!”
他得在變得不可收拾前結束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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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吧。”
沉重的門闩打開,他走了進來,屋内的女人還扒拉着窗戶看着外面,房間内一片昏暗,侍衛為他送來了燭台,放在了門邊的壁龛上,距離巴庫拉偷襲皇宮已經有了九天,她也被他關在了這裡足足九日,
“如今我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再放縱你了,”在花園她說完三個預言後,他讓侍衛挾着她的時候是這麼說的,“你那些奇怪的舉止,還有那些預言……總之,你給我一直待在這裡,直到…..”他抿住唇,沒有說完便拂袖離去,
但是她也心知肚明,直到一切塵埃落定,或者…..她打算向他全盤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