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後悔也晚了……
“如果阿州姑娘真的覺得為此之計,方為上策,那華某一定也會竭盡全力保證齊小兄弟的安全。”
趙明州心頭微微一暖,沖口而出道:“還有你自己的。”
華夏目光一滞,一股滾燙的潮湧沖上面頰,讓他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在這一瞬,他突然升起一種莫名的奢望,讓他想踏出一步挾住趙明州的衣袖。他終究是不願意唐突了她,可若是能攔住她的去路,哪怕扯住她衣袖這般無禮的舉動,他也妄圖試一試。
可月下的人兒,終究一動未動。
再擡頭,趙明州已經走出了一段路,她沒有道别,甚至沒有說一聲“再見”。
“阿州姑娘”,華夏幹澀地開口,趙明州的步子頓了頓,“廣西蒼梧山高路遠,總不能走着去。華某的那匹花斑馬,阿州姑娘也曾騎過,最是溫馴堅韌,若姑娘不嫌棄,便帶它走吧。”
“那……恭敬不如從命,我可牽走咯!”趙明州的聲音裡帶着微微的顫抖,她沒有回頭,隻是擡起胳膊,大咧咧地揮了揮。
她的步子很大,比尋常人堅定,就仿佛為了心中所念,哪怕追風逐浪、踏平山海亦在所不惜。華夏的目光盯在那漸行漸遠的背影上,黏着了許久,直至她消失在無邊的夜色裡。
——老馬識途,也許終有一日……
他喉結微微動了動,似乎咽下了千言萬語,最終化作唇邊略帶怅惘的笑意:“齊小兄弟,你還在吧?”
随着話音的落下,身後的樹叢晃了晃,一個瘦削的人影鑽了出來,同華夏一樣出神地望着遠方。
“你若當真想随她同往,為何不與阿州姑娘說呢?”華夏轉過頭,如同安撫幼童般溫聲問道。
齊白嶽簇起眉頭,鼻梁上皺出貓兒般的細紋:“你不也沒說?”
發洩完了脾氣,齊白嶽又自覺理虧,嘟囔着補充道:“阿姊答應過我,不會丢下我……等我日後變強了,她自會來領我走。”
華夏寬柔地笑了:“是啊,阿州姑娘一向一諾千金。”
齊白嶽揉了揉被夜風吹得發紅的眼睛,心中暗道:她若是不來領我,我也自會殺到她身邊去。
一長一幼的二人并肩站了許久,久到華夏已經開始擔心更深露重,是不是該領着這位少年回房之時,齊白嶽突然蹦出的一句話又讓他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華公子,你是不是喜歡阿姊?”
齊白嶽仰起頭,目不轉睛地盯着華夏的臉,那張臉上有他所沒有的溫潤如玉,見之令人如沐春風。
隻見那位趙明州口中的君子深吸了幾口氣,似乎是竭盡全力平緩自己語氣中的怅然之意:“阿州姑娘就像一座山,山梁是風骨,山巅是勇氣,而山谷是謙遜。試問這世間之人,有誰能不愛山呢?”
“但我又豈能因此,做那愚公呢?”
最後這句話,華夏說得輕而又輕,既像是在回答齊白嶽,又像是在說服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