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明知紅玉是想要他沒有任何顧慮的與之點到為止的一戰，但陵越還是覺得此事确實于他而言，有些為難。陵越的眉間流露出了擔憂與拒絕：“紅玉姐，莫要...”

陵越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紅玉給将所有的話挑了個明白：“大公子可是心有顧慮？”

紅玉不似那中原的女子般，柔柔和和。

反而，她更像草原兒女，直率而坦蕩。

那些中原人喜歡的打肚皮官司，她可沒有多大的興趣，尤其是現在。

被紅玉如此直言不諱地挑開了講這個事情，陵越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又感覺無論這話怎麼接都好像不對，遂隻是沉默了下來，既不承認，也不否認，眼睛也偏向了他處，避諱着與紅玉直接的目光接觸。

看着陵越并沒有回答自己的問題，紅玉不由在心底裡暗暗感歎了一句，果然是紫胤教出來的，這般性子随了紫胤七八分。

可紅玉也有自己的顧慮。

這次的事情，陵越要下山是肯定的。

找尋到屠蘇的具體位置，并不是一件難事。甚至于來說，這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

但是，找尋到屠蘇之後呢？

若是沒有猜錯，屠蘇并沒有下過山，自然對于要去的地方是模糊的，是目的不明确的。畢竟，天墉城還沒有下搜捕令，自然他也不會為了躲避，而到處逃竄。甚至來說，他此一行，更像是下山去曆練一般，走到何處，便是何處。

但他...真的沒有想去的地方嗎？

有關于烏蒙靈谷的記憶，他已經失去，且烏蒙靈谷位于南疆，距離昆侖山很近，他是不可能往那邊去的。加上，陵越這個土生土長的中原人對屠蘇的影響，若不是屠蘇那張臉瞧着還有個兩三分南疆的血統，屠蘇已經被陵越給同化成了一個中原人，那一口字正腔圓的中原話，更是讓他與南疆人區别。不往烏蒙靈谷去，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在隐約地回避着某些事情。隻是這些被下意識回避的事，卻是他終究要去揭開的，要去面對的，而現在還不是時候罷了。

之前，與芙蕖的閑聊中曾得知，在屠蘇從禁地出來之後，還向芙蕖打聽過歐陽少恭的下落。

依着屠蘇的性子，怕是極有可能去尋歐陽少恭了。

但歐陽少恭此人，行事相當的完美，就像是學了那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功夫。

可這般模樣，卻更加讓人心生警惕。

就連神都不完美，人又怎麼可能會有這麼完美？

他一來天墉城，就像是和屠蘇相見恨晚一般，明明有着那麼大的地位差距，但仍舊和屠蘇打得火熱，甚至還出現了彼此頂罪的情況。

屠蘇他乖巧而柔順，怎麼會做出這麼令人大跌眼鏡之舉？

這隻能說明，歐陽少恭确實是在他的心裡留存下了非常不一般的印象。

他有這個維護歐陽少恭的需要。

而目前這個情況，他去尋歐陽少恭的可能占了十成十。

但這般一個完美的人，不得不說，總是顯得怪異。甚至來說，歐陽少恭完美得令人完全看不透他。

屠蘇他心如赤子，又不知江湖險惡，怕是...[351]

這次，十有八九，陵越會和歐陽少恭碰上，甚至來說是碰到和歐陽少恭在一起的屠蘇。

陵越現在的情況，比之于歐陽少恭在許多方面，估摸着都是稍遜一籌的。

如此，就必須要知道陵越的武力上限在何處。

雖然武力并不代表一切，但在面對一個心機深沉之輩時，也或可是争取一線希望的可能。

心機深沉之輩，往往習慣于以别人作為棋子，自己作為執棋者。

有棋子為自己鞠躬盡瘁，還需要其他的做什麼？

這類人在武藝上，多半是會稍遜一籌的。

即使心機深沉，又如何？

若是将命給收了去，又如何翻覆雲雨？

隻是，顧念着屠蘇，陵越未必會親自下手。并且，也有九成的可能不會親自下手。畢竟，屠蘇将歐陽少恭視作至少是在他心底裡占了一席之地的人。若不是他歐陽少恭真的做了什麼罄竹難書之事，怕是屠蘇也接受不了陵越對其的制裁，甚至因此還會讓陵越和屠蘇之間有着一道再也跨不過去的鴻溝。

或許，這也是歐陽少恭這麼一個對屠蘇感興趣的人從某種意義上期待的結果？

所以，陵越親手的可能性極低，假手他人的可能性極高。

但無論如何，再心機深沉，斷了氣也是枉然。

現在，還不知以後屠蘇和陵越之間會經曆什麼。但高深的武功絕對是在險惡的江湖中暢通無阻的一道通行證。

要是陵越現在這個模樣，都不能赢上自己一招半式的，那還下山去做什麼？

還不如就留在這裡給屠蘇翻案，自己去把屠蘇給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