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其實很容易走進修道的岔路。

但自己仍舊是無法去控制。

因為自己從來沒有見過這樣易碎而勉強還完整的屠蘇。

自己甚至感覺，或許自己這一輩子都不會再見到超越自己當時見到的那樣一個眼神，尤其還出自一個十四歲少年的眼睛。

自己雖然當時看着手中的折子，但那折子上的字，自己卻一點也看不進去。

自己本想放棄，可見到那麼一堆事不處理又不行，還是希望強迫自己來做點事，這樣或許可以喚回自己缺失的那些魂魄，也或許可以讓自己緩上一緩那種難以言說的感覺。

但偏偏，事情不如人所願。

當時，陵陽、陵雲也在自己的書房裡，幫着處理些雜事。

那時，在他們的眼裡，自己應該是嚴肅的，是在為了天墉城的事冥思苦想的。

但自己很清楚，這是假象罷了。

最終，自己也不願做返工之事，遂放棄了在書桌前的死守，大緻将那些折子挑挑揀揀，覺得陵陽和陵雲能夠處理的，就把那些事全部交給了他們。除了找他們幫忙外，便是順便試上一試他們的能力止步的地方。那裡面還有幾份超越他們現期能力可以做到的事。若是能夠做到，他們也可以徹底晉升自己身邊最近心腹的位置了。

将一切安排妥當，自己來到了碧雲閣的後院兒。

自己一人進了涼亭，坐在裡面，依靠着涼亭的柱子，看着池塘中的水，思緒飄向了遠方。

自己将與屠蘇相關的所有事，都連起來想了一遍，可仍舊得不出什麼結論。

隻是覺得，或許是頭晚他煞氣發作得厲害，自己又沒有在他身邊，沒有替他舒緩，他隻能一個人扛着，承受着，他的耗損非常之大，甚至是有一些透支過餘，遂才讓他出現了那種莫名的情況。

他剛剛到天墉城來的時候，很喜歡發呆，眼神空洞得讓人以為他是個心智殘缺的人。

那時，看着這樣的他，自己很心疼，便無論做什麼都陪着他，就好像這樣便能讓似提線木偶般的他，擁有一兩絲人氣。

後來，自己查閱了一些書籍才知道，屠蘇喜歡發呆并不是他本身喜歡做這件事情，而是因為失憶，無論是身體還是心裡都充滿了空茫，所以對于周遭的一切才不知所措，才無比茫然。

想要讓他脫離這種狀态，就要讓他找到在某種意義上的存在價值。

在這種價值的感知下，他會逐步地有些許存在的實在感。當這種實在逐漸充盈起來之時，他的心就定下來了，他就找到自身存在的意義了，就會有所追求了。

人有了目标，為了目标去做了種種努力，這才是活着。

了解到這些，自己便為他安排了很多事情，擠占他發呆的時間。

随着他發呆的時間被壓縮，以及各種各樣技能的學習喚起了某些熟稔之感，他在慢慢改變。

慢慢地，他終于鮮活起來了，終于從一個提線木偶被絲線所縛，掙脫出來。

但終究這煞氣發作是一個很折磨人的過程，每每經曆，便像是遭受了酷刑，便像是來了一遭脫胎換骨。

每一次煞氣發作之後，屠蘇都有些萎靡，力氣也會減弱很多。

自己往往都會讓他想睡就睡，不想睡就在床上看書。因為自己知道，即使那個時候他有精力，但他畢竟是乏力的。看書耗費的是精力，對他乏力的情況，也算是個消耗時間之舉。

每次都要花費四五天的時間來恢複他的力氣。

但随着他身體狀況的逐漸轉好，以及他的修行，這個時間也在逐步縮短。

有時甚至休息半天，他也能回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