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百裡屠蘇比他更快,竟就借着這般姿勢,三兩下擡手就擊中了陵越的穴位,令陵越一時動憚不得。
現在這般情況之下,還真有點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之感。
陵越也不是沒想過去沖開穴道,但那種一波又一波沖擊着腦海的死亡的迫近,卻讓他無暇他顧。
直到百裡屠蘇覺得夠了,這才直起腰身來,滿嘴血污地拽着陵越的領子,直接将人給提溜起來,眼睛通紅地死死盯着陵越。直到兩者的鼻尖相觸,百裡屠蘇才似修羅一般吼道:“陵越!你什麼意思!收了師尊的賀禮,還想反悔不成!以前,我是占着焚寂的便宜!但今天你跟羲和對戰也未嘗占得好處!我們旗鼓相當!你想要甩掉我,有這個本事嗎?”
言罷,狠狠将陵越一攘,順手還錘了陵越胸膛一拳,一臉惡狠狠的模樣。
然而,這般折騰,也令百裡屠蘇的氣力消耗。惡狠狠的模樣還沒堅持住一刻鐘,就全然崩坍,換為了撐着陵越的胸膛,狠狠喘着粗氣。
陵越此刻也不好過,就連看人都是模模糊糊的。
唇上、舌尖、鎖骨、頸間等,那随着一呼一吸都會牽拉着的痛楚,無一不在提醒着他——這次賣慘過火了~
百裡屠蘇,已經不再是以前的百裡屠蘇了。
想要糊弄,真的沒有那麼容易了。
他心裡也清楚,這辟谷之術對于現在的百裡屠蘇而言,确實可以修煉。
但...
他确實心疼百裡屠蘇。
原本百裡屠蘇這一生就多磨難,而少歡樂,現在好不容易有了這麼一絲夾縫中的生機,平安歸來,他是真的不想讓百裡屠蘇辛苦。
當年,為了天墉城中的種種,他有過多少夜以繼日,勤耕不辍的時候?
有過多少愁秃頭的時候?
有過多少無能為力的時候?
那些歲月,現在想來,都頗有些不堪回首之感。
而屠蘇卻要從頭開始,從零來過。
這...真的很為難屠蘇。
其實,有關執劍長老之位的事情,一直都令他很糾結。
他那番話,也不全然是在演戲。
而是現實也确實如此。
給了這個位置,這意味着百裡屠蘇會像他一樣,至少要在這個位置上被綁上個幾十年,一者沒有自由,二者還得遵守各種各樣的規矩,三者還得勞心費力。
打心底裡來說,他是确實很心疼百裡屠蘇,不想讓百裡屠蘇來趟這麼一趟渾水。
然而,百裡屠蘇又是最合适這個位置的人,又确實是更大意義上紫胤絕世劍法的傳人,還是玉泱的...另外一個父親。
這般之下,怎麼不讓他糾結?
再言,天墉城的這一池渾水...
其實,從某種意義而言,他...是無能為力的。
一者,源于曆史慣性。
二者,源于現實情況。
這世間也本身沒有什麼單純意義的黑白。
可...
這般之下,屠蘇他...真的能夠适應嗎?
以前...那些見不得光的手段...
這...
還有現在的玉淩。
這孩子也在私底下搞些事情。
和他當年一樣。
雖然不知道玉淩所作所為的背後究竟是為了什麼,但無疑的是,玉淩對掌教這個位置有着一種極力掩飾着的渴望。
這樣的玉淩,又是屠蘇能夠接受得了的嗎?
雖然他或多或少能夠理解玉淩,甚至來說叫做彼此間英雄所見略同,但屠蘇又能夠理解幾分呢?
哎~
果然,百裡屠蘇認定了的事情,便斷然沒有更改的道理。
如此,似乎還真的隻能是他妥協了。
隻是...
這辟谷之術的事情...
确實也是個麻煩。
如若屠蘇真的要幫助他,走到他的身邊來,确實是需要陵陽的幫助。
一者,通過陵陽,重新構建與目前天墉城諸位,尤其是各長老之間的關系。
二者,需要通過陵陽,惡補天墉城的曆史,對天墉城的諸位前輩以及事迹,還有特别的事件等有比較詳盡的了解。
三者,需要通過陵陽,了解天墉城各部門之間的運作,各長老的專司,收徒的規則等等。
甚至包括每一個長老門下的賬冊該如何填寫等等。
這一系列煩雜的事情,哪裡像是屠蘇所想象的那般——像師尊一樣,當個甩手掌櫃?什麼都可以不管?收個徒,有個傳承就行了?其餘的都無關?
這怎麼可能?
師尊那般...也因為師尊僅為天墉城的客卿長老,不參與天墉城的具體運作,所以才那麼閑雲野鶴。
但自他接手了這代執劍長老之位之後,才知道正經八百要做這樣一個長老,會有多少事務,會有多少麻煩。
這還真是棘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