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到方蘭生,孫月言明顯地僵了一下身子,想起了什麼,不住地搖着頭:“都怪我...什麼都不知道...還要去接那魏公子的單子...結果...接出了一樁禍患啊~”
歐陽少恭輕輕捧住孫月言的肩頭,目光堅定又溫暖:“孫小姐正常的生意往來本身沒有錯。怪就隻怪這‘翻雲寨’的寨主走偏了路。”
孫月言有些怔然:“歐陽大哥~”
再一想歐陽少恭的話,忽而又覺她或許是在矯情。
“孫小姐莫怕~”歐陽少恭再是溫柔地揉了揉孫月言的肩。
目光四下一轉,有些疑惑:“魯小姐呢?”
孫月言眼睛發直,身子控制不住地猛然一顫:“...她...自缢了。”
像是看見了什麼,孫月言抱住了頭,又蜷縮成了一團。
歐陽少恭一愣:“什麼?!”
再一看孫月言的樣子,眉頭微皺。
孫月言整個人像是已經走到了懸崖邊上,居高臨下,看見的不是山谷的深邃,看到的是摔下懸崖的粉身碎骨:“她被那個畜生玷污了~嗚~”
歐陽少恭再是一愣。
略略有些後知後覺地轉過身去。
隻見得距離他有個□□步距離的地方,有一根橫梁。
橫梁順流而下的是一根麻繩。
再往下便是暧昧痕迹灼眼的斷了氣的魯逸可。
看着這樣的魯逸可,歐陽少恭的眼底迸發出一抹奇異的光來。
但孫月言肯定是看不到了。
除了在淚眼朦胧中,便是見得的還有那一抹溫暖的杏黃色。
歐陽少恭就這樣背對孫月言站着,像是因見到自缢而亡的魯逸可而傻了。
但那種見得美麗屍體的興味,流轉在唇齒間的感覺,卻令歐陽少恭感到戰栗。
不過,歐陽少恭也很快收攏了心神,轉過身來,從懷中取出針筒,為情緒激動的孫月言施針片刻,穩定下孫月言的情緒之後,便帶着孫月言離開這麼一個鬼地方。
乏力的感覺,因着大地之母的力量,當然會有所轉圜。
慢慢的,百裡屠蘇醒了。
但卻莫名的有些不太适應,竟嗆咳起來:“咳咳咳~”
一時之間,還咳得有點天昏地暗,眼冒金星。
但也是因嗆咳而造成的喉間刺痛,讓百裡屠蘇更加清醒了些。
見得霧氣散了很多,周遭安靜得出奇,百裡屠蘇深深呼出一口氣——縱然疲憊,但幸得一切已經結束了。
百裡屠蘇緩緩坐起身來,環視周遭。
屍橫遍野。
血腥彌漫。
恍若一個亂葬崗。
如此模樣,引得百裡屠蘇心間一緊。
再一見得那個放在心尖之上,哪怕隻是輕微碰一下也會心尖生疼的人,就這樣躺在一堆屍體之中,百裡屠蘇仿若被人遏制住了咽喉,說不出話來,嘴唇緊抿。
即使身子像是被拆開重組了一般,爬也要爬到陵越的身邊去。
但來到陵越身邊之後,百裡屠蘇卻僵住了身子。
恍然間,百裡屠蘇想起了陵越被紫胤懲罰一事。
當時,陵越也是這樣。
但那時,陵越卻是在跟他開玩笑。
目的不過是讓他不要将這樣一件事放在心上。
他當然懂得陵越的良苦用心。
即使當時不完全懂得,曆經這些日的紅塵熏陶,以及歐陽少恭那駭人的咳疾,也終究還是解了其中滋味。
但現在...
紫胤無論怎麼責罰,總不至于要了陵越的性命。
目的隻在讓陵越記住教訓罷了。
但他們現在面臨的是真實的戰場,面臨的是真實的生死攸關。
這...
還能像之前一樣幸運嗎?
當見得歐陽少恭的身影消失在第三個煙囪之後,陵越便已經知道,有些事幾乎已經塵埃落定,便在深深地看了百裡屠蘇一眼之後,就有些釋然又有些悻然還有些幽然地閉上眼,養精蓄銳。
其實...
前面的寨主和地縛靈以及毒人都是小菜。
目的隻是以他的性命做要挾,反複地刺激百裡屠蘇,引發煞氣。
然而,在這麼一個局中,他卻不得不出現,不得不參與。
以及對方也在場,非常清晰的非布局者身份。
還有那日那不假思索的百裡屠蘇對其的信任...
這才是對方的高明之處。
在這種情況下,不過是以反複的非因封印與焚寂之間的必然沖突造成的煞氣發作來侵蝕沒了清氣支持的韓雲溪的身子。
目的是不斷地以此剝奪屬于韓雲溪的神志。
從而讓韓雲溪真正淪落為焚寂劍靈。
但...
此事...恐怕未必能夠如對方所願。
問題,就出在這千載煞氣是個外來物,以及韓家的血脈本身就有克制焚寂的效果之上。
以及從前往昆侖山之後,生長的是韓雲溪的身子,成長的是韓雲溪的修為和劍術,施展的是韓雲溪在劍道方面的天賦。
若是如此,或許...
一邊閉目養神,陵越也在一邊計量着一切。
感覺到百裡屠蘇往他這方來了,他卻也未做聲色。
畢竟...
自入住歐陽府以來,他能夠感覺到百裡屠蘇對歐陽少恭的在意上升了很多。
但這樣的上升,多是一種認同和欽佩。
以及因着俗世俗情而産生的共鳴和理解。
随着時間的流逝,任何人也保證不了比那黃金還要堅貞的感情會不會變質。
雖然之前有過試探,以及歐陽少恭一直保持着一個無奈者和癡情者的人設,但他也有一些感覺到百裡屠蘇對歐陽少恭的感情産生了一些變化。
他也想看看,在這麼一份情感博弈中,他還是不是那個真正的赢家。
百裡屠蘇僵了些許時候,覺得再這麼下去,也是不行。
慢慢屏住了呼吸。
卻并未伸手去探陵越的鼻息。
靜下心來,聽得蟬鳴和就在他面前的清淺的呼吸聲,百裡屠蘇那心終是真正平靜下來。
趕忙推了推陵越的肩頭:“師兄~師兄~你醒醒~”
陵越有些難耐地皺了皺眉,似是被打攪了休息後的不耐煩,睜開眼後,見得是百裡屠蘇,眉頭一下就松了,還有一分欣喜:“...屠蘇~”
見得陵越睜眼,百裡屠蘇笑了:“師兄~”
陵越緩緩爬起來,正欲坐好,但卻忽而虛虛握拳掩唇,嗆咳起來:“咳咳咳~”
百裡屠蘇連忙扶着陵越坐好,憂心染上了那雙杏眸:“師兄,你沒事吧?”
陵越正欲擺擺手,讓百裡屠蘇安心,卻話還沒說完,又嗆咳起來:“沒...咳咳咳~”
百裡屠蘇攥緊了陵越的衣衫,眉毛都要倒豎:“師兄!”
剛剛将孫月言扶到煙囪門口的歐陽少恭聽得百裡屠蘇那麼尖利的一聲吼叫,先是一愣,再是趕忙将孫月言安頓在原地,就立刻往陵越和百裡屠蘇身邊而去:“阿越!”
“少恭!”見得歐陽少恭來了,百裡屠蘇仿若看到了救星,“你快來看看,師兄這是怎麼了?”
陵越順了口氣,這才按了按百裡屠蘇的手背:“屠蘇,我沒事。隻是有點運功過度,暫時恢複不了而已。休息幾日,就沒事了。”
百裡屠蘇滿臉焦急,還在不停地給過來的歐陽少恭使眼色,讓歐陽少恭瞧上一瞧:“師兄~”
陵越一邊按着百裡屠蘇的手背,傳遞着安心,也在一邊給歐陽少恭遞着眼色,語氣笃定得像是在立軍令狀:“當真沒事。”
歐陽少恭接收到雙方遞來的眼色,按照陵越的意思,假模假樣地摸了摸陵越的脈之後,這才沖着百裡屠蘇點了一下頭。
百裡屠蘇見得歐陽少恭的确認,這腰脊才松了。
雖說是按照陵越的意思做,但歐陽少恭心裡頭的那隻狐狸卻摸了摸下巴。
陵越的脈,依照“歐陽少恭”的評斷,确實是武者運功過度之後的脈象。
并且,也能由目前的情況推斷出,陵越的脈象在這之前應該接近半仙之體了。
但接近半仙之體,卻不代表就是仙人。
而這種狀況下的陵越,怎麼會不能從燭龍之鱗裡看到影像?
之前...
這...
并且,陵越的脈摸起來...
怎麼會心脈偏弱?
這...
歐陽少恭心底裡的那隻狐狸,對此有些疑慮。
陵越再次捏了捏百裡屠蘇的玉手,這才略有一絲“懵然”地看向歐陽少恭:“少恭,我方才好像恍然間看到晴雪了。”
歐陽少恭的面色漸漸變得晦暗:“...那些地縛靈最後是她解決的,不知道她用了什麼方法。”
陵越有了一絲“緊張”:“她現在情況如何?”
歐陽少恭微微别過眼去,面色不虞:“昏迷過去了。我帶出來的藥丸已經用盡,暫時隻能找個地方,讓她歇着。”
陵越雖然已經越過歐陽少恭的身子看到了瑟縮在煙囪門口的孫月言,但還是多問了一句,畢竟隻看到了孫月言:“...孫小姐和魯小姐呢?”
歐陽少恭忍不住地回頭看了一眼被他安頓在原地的孫月言,聲音略略發澀:“孫小姐她...受了極大的驚吓,恐怕...之後非得用重藥調理不可了。”
回轉頭來,滿是痛惜:“那魯小姐...受不了被侮辱,自缢了。”
陵越“怔然”:“這...”
百裡屠蘇微微垂下眼,眼中微暗。
歐陽少恭斂了情緒,這才看向陵越,按了按陵越的肩:“阿越,你先歇一歇。這些事情都可稍後分說。”
陵越卻看了一眼放在他肩頭的歐陽少恭的手,眉頭微皺,回視歐陽少恭,語氣雖是有一些缥缈,但所傳達的意思卻相當的明确:“少恭,你似乎有話要說。”
歐陽少恭看了陵越的眼睛一眼,又微微挪開目光,語氣有那麼一絲飄忽:“阿越,我想,這麼一場惡戰以及出現了那麼多的地縛靈,不是沒有原因的。”
陵越幾乎是瞬間“心領神會”:“你是說...”
“我正是有此推測。”歐陽少恭像是找到了知音般的,立刻看向陵越,眼眸中還有一抹欣然,“待得小蘭将那些百姓安定下來之後,我們或許得來将這真正的‘王’拿下。”
陵越垂眸,思索片刻,沖歐陽少恭點了點頭:“...嗯。”
歐陽少恭眼見已經跟陵越達成共識,松了一口氣的同時,也有了另外的打算:“現在,阿越,你和屠蘇先暫且修整吧~我去看看晴雪。”
言罷,歐陽少恭正欲起身,陵越卻微微一攔,看似疑問,實則确認:“...少恭,晴雪隐瞞了她的事情,你是不是很生氣?”
被陵越這麼直白的一問,歐陽少恭慣常挂在嘴角的笑容一僵,繼而又清淡下來,眼眸中有失望流淌:“...我...要說不生氣,這是在對阿越撒謊。我們經曆了那麼多事,經曆了那麼多生死攸關,她卻...當真枉為朋友一場。”
陵越微微皺着眉,瞬間變作了那“知情達意”的解語花:“少恭,萬一她有什麼難言之隐呢?”
歐陽少恭一怔,眼睛看向他處:“...那便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陵越按住歐陽少恭的肩頭,聲調沉穩:“少恭,我相信晴雪會給我們一個解釋的。她是一個善良的女孩。若不是有什麼特别的原因,她不會欺瞞我們這些友人的。”
對于這等說法,歐陽少恭意味不明:“...應該吧~”
按了按陵越的手背之後,便起身離開了。
陵越看着歐陽少恭走遠。
極輕微地眯了眯眼。
百裡屠蘇仍舊還有些懵懵然。
瞥了身旁的百裡屠蘇一眼,在心底裡眼珠一轉,陵越捏了捏百裡屠蘇的手,一副勸慰的語氣:“屠蘇,我與少恭相交時日較短,你與他的交情更深些。有時間,還是勸勸他吧~”
百裡屠蘇愣了許久,但依然沒有完全理解陵越的意思,隻覺得這事兒應該是陵越看出已經成了歐陽少恭的一個心結。
如此,他也确實應該幫着勸慰勸慰:“...好。”
得了百裡屠蘇的答應,陵越欣慰地笑了笑。
歐陽少恭來到風晴雪所在之處。
見得風晴雪嘴角的血污已經被打理幹淨,細細一聞,房間之中還有一股子清淡的煙味。
虛了虛眼睛。
忽而,目光銳利地看向燭台。
再轉頭看向風晴雪的眼角。
此刻,風晴雪的淚已經不流了。
隻是在眼角有殘存的淚痕。
歐陽少恭蹲下身來,一副醫者模樣的,又是診脈,又是檢查。
但看似柔情的眼睛中,卻什麼溫度也沒有。
過了一會兒,歐陽少恭回到了百裡屠蘇和陵越身邊。
此刻,百裡屠蘇和陵越正相對而坐,雙掌相抵。
歐陽少恭站在兩者身側,輕聲道:“阿越,你們恢複得如何了?”
陵越收了功,沖歐陽少恭微一點頭:“稍好一些。”
歐陽少恭清淡地笑了笑:“方才,小蘭已經把大家安頓妥帖了。晴雪也被送回去了。孫小姐也跟着走了。”
“嗯~大家安頓妥帖了就好。”陵越舒了口氣,與百裡屠蘇相互攙扶着站起。
此刻,也許是心間松了,這才有了“驚異”的發現:“嘶~這天怎麼...”
歐陽少恭也擡頭看向天空,也很驚異:“诶?那些霧氣呢?”
百裡屠蘇困惑地眨眨眼:“這...”
歐陽少恭低下頭來,暗忖片刻,繼而看向陵越的眼睛:“或許,答案就在‘翻雲寨’的牌匾之下。”
“有可能。那樣一個影響了我和屠蘇法術的東西,很可能不簡單。”陵越将歐陽少恭的話“搓撚”片刻,目中略帶若有所思。
輕輕拍了拍百裡屠蘇的肩:“走!我們去看看。”
歐陽少恭倒是一口應下:“嗯。”
百裡屠蘇卻還有點懵。
不過還是跟着衆人走了。
來到這“翻雲寨”的牌匾處,幾人一字排開。
百裡屠蘇站在中間,看着“翻雲寨”的牌匾,眉頭微鎖,抱臂而立。
歐陽少恭走到“翻雲寨”的柱子旁,細細看着豎挂的牌匾。
陵越則走向了另一側的柱子旁,也細細看着。
甚至,陵越還伸手摸了摸那豎挂的牌匾。
繼而,又走到“翻雲寨”這個牌匾的正下方,抱臂而立,看着木門上的獸首,若有所思。
歐陽少恭一回過頭來,見得的,便是在獸首面前駐足的陵越。
幾步過來,看了看獸首,又看了看陵越:“阿越,怎麼了?”
“...雖然說不太應該,但...中皇山地處中原,晴雪是怎麼認得這屬于南疆的文字?”陵越看了歐陽少恭一眼,眉眼間暈着猶豫之色。硬是抿了抿唇,頓了片刻過後,這才頗為百思不得其解。
指了指“翻雲寨”的牌匾,語氣笃定:“這些字确實不是中原文字,的确是南疆某個部族的文字。”
眉心擰成一團,又指了指就在他和歐陽少恭面前的獸首:“一個普普通通的木門之上,還有蒼鷹的獸首。”
抱臂而立:“若是沒有推測錯的話,應該這個部族靠近南疆腹地。我聽說,無論是南疆,還是北疆,都極為信奉鷹,以及女娲。他們常常将鷹或是蛇作為本部族的圖騰。這煉制‘毒人’的邪術又與那北疆南疆有着千絲萬縷的關系。地縛靈中,有不少都是南疆人的打扮。這...”
陵越一邊說着,百裡屠蘇也跟着一邊目光滑過陵越所說的地方。
最後,目光定格在那“翻雲寨”的牌匾之上。
杏眸失去了靈動。
僅僅的,隻是盯着那樣一個牌匾。
歐陽少恭抿了抿唇,觑了陵越一眼:“...阿越...”
又移開目光,難得的,眉心微擰:“我...我原本心裡也隻當晴雪是個善良的女孩兒,一直以來都将她當做妹妹看待,也當做妹妹照顧。但她...”
雖然歐陽少恭這話說的十分漂亮,但...
陵越幾乎是立刻就“解讀”出了弦外之音:“少恭,你難道懷疑是她引我們前來?”
百裡屠蘇聽得此事居然跟風晴雪有聯系,那雙杏眸再次靈動起來,看向歐陽少恭。
歐陽少恭語氣誠懇:“未曾。我相信她并不是什麼蛇蠍心腸之輩。”
眼眸中卻是痛心浮現:“隻是此處的種種...似乎都與她有着隐約的關聯。我...”
陵越伸手按了按歐陽少恭的肩頭,眼眸中也傳遞出安心:“少恭,莫要先入為主。我們還是靜待晴雪給我們的解釋吧~”
歐陽少恭的眉頭皺得更緊:“可我心裡...”
陵越拍了拍歐陽少恭的上臂中段,頗為沉穩:“少恭,我明白。但若晴雪當真有意引我們前來此處,應該也不會盡心盡力地幫助我們,也不會冒着危險為我們打探,更不會在我和屠蘇都對地縛靈束手無策的時候,前來幫忙。如此一來,這做戲的代價是不是也太大了些?若是想要取得他人的信任,用這般苦肉計,也當真是個風險極大的事情。我們目前應當是被那個寨主的妖言惑衆影響了情緒,這才有些對晴雪産生懷疑。可我們都不是垂髫小兒,怎能因一個陌生人的寥寥數語,就懷疑與我們朝夕相處的夥伴?”
收回手來,依舊抱臂:“我...還是相信晴雪的。”
歐陽少恭垂眼片刻之後,又看向陵越,那雙漂亮的眼睛中充斥着似霄河劍一般,要掃清一切陰霾的直達人心卻隐藏着鋒芒的銳利:“阿越,你說的這個話,你自己信嗎?”
陵越腰脊微微一松,歎了口氣,隐約有些無奈在唇齒間打着轉:“...但無論如何,我們也不能就這麼給晴雪定罪,不是嗎?”
歐陽少恭垂了垂眼:“那便聽上一聽她的解釋也無妨。”
陵越看着歐陽少恭這副模樣,心頭忽而說不清是一種怎樣的滋味在蔓延。
歐陽少恭這般模樣,确實像極了那種性情極好的人,卻忽然之間被人背叛後,心灰意冷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