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水中充當木頭的男人終于動了,他一個猛子潛入水中,無視湍急的河流,沿着直線遊上岸。
他本該現在就去找丹恒,甚至于身體已經準備像利箭一樣沖了出去。
但現在他卻像是中了一二三木頭人一樣僵在原地,紅色的眼睛直直盯着前方的森林,好像那裡有什麼能讓他畏懼的猛獸出沒。
這世上有沒有哪種生物,能讓連死都不怕的星核獵手刃畏懼?
隻見在陽光下,依然陰暗的森林縫隙中赫然出現一道顯眼的人影。
人影走動帶出的“沙沙”聲仍然打破不了這死寂一樣的氛圍,甚至于刃的身子都因為這個人的出現而更加陰涼,血液似乎都要凝固住了。
這不是害怕,他當然不害怕眼前這個突然出現的女人,這隻是身體的應激反應而已。
就像你經常吹着哨子喂雞,雞習慣了這個哨子聲,知道每當哨子想起的時候,就是到了飯點,直到有一天,還沒到喂雞的時間,你就吹響了哨子,條件發射之下,雞已經自動跑了過來。
而如果一個人被同一把劍,同一個人殺死了千百遍,那麼他的身體會出現條件反射嗎?
這是當然的。
刃現在就是這種情況。
“沒想到,堂堂工造司的首席工匠,現在卻像一個喪家之犬。”
女人的身體已經完全暴露在了陽光下,這是一個極美的女子,她不是那種常人推崇的賢良淑德的美,她的美帶着鋒利,帶着殺氣,卻無一人能否認她是不美的。
大概女人身上唯一的缺點就是被黑紗蒙上的眼睛了吧。
“羅浮的劍首,現在也不過是個堕入魔陰身的怪物。”刃别開臉,凝固的血液重新流淌,他随手拔掉心髒裡插着的樹枝,血嘩啦啦流了一地。
兩人的見面宛如針尖對麥芒,即使他們曾是舉杯邀明月的朋友,現在卻已形同陌路。
女子輕輕仰頭,不看他,反而注視着太陽:“他在這裡?”
“堂堂劍首,還需要我一個喪家之犬的情報?”
“那看來他确實是在這裡了。”女子颔首,推測出刃話語中的信息,“不過我現在沒空和他見面,記得幫我向他問聲好。”
說完這句話,女子施施然離開,如果有人看到,肯定會很驚訝,一個蒙上眼睛的女子,是怎麼做到完全避開路上的障礙物的呢?
就是這麼一個耽擱的功夫,臂鞴已經恢複到了正常的溫度,服帖地套在手臂上,這說明丹恒的位置已經超出了臂鞴的感應範圍。
刃的臉色難看極了。
這雙臂鞴由持明族工匠制作,總共兩隻,一隻戴在曾經的丹楓身上現在留給了丹恒,另一隻被丹楓送給應星,也就是現在的刃。
物是人非,臂鞴還是那個臂鞴,人卻未必是那個人了。
當一個人信誓旦旦向上司保證自己未來的工作進度一定超額完成,并且立下了軍令狀,但凡失敗就從百萬年薪跌入最底層,而現在卻因為合作夥伴的原因導緻功虧一篑,他會做出什麼瘋狂的舉動?
長弓開着飛船在世界各地檢測那種礦脈的存在,即使找不到也要找一個差不多的替代品,而在環行世界的時候,他同時也在宣傳一件事。
慈懷藥王心慈仁善,隻要潛心祈禱,藥王定會賜予你長生。
做這一切,不過是心存僥幸,萬一任務完成不了,總得有個替罪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