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奉軒推推眼鏡,正經地坐到電腦後面,開始錄入信息。
關山月悄然觀察了一下診室,一邊是電腦和辦公桌,另一邊是沙盤和躺椅,一間标準的心理診室,她悄悄看向邵子濯,他跟原來沒什麼差别,即使懷裡安睡着他的可愛女兒,依舊不帶半分溫情。
應該不會是他心理有問題,隻是因為霸總的醫生朋友剛好學心理學的吧。關山月徹底放松下來,裝作漫不經心地坐在椅子上玩手機,不動聲色地開始揣摩醫生的話。
邵子濯生的?難道系統BUG逆轉性别讓邵子濯變成女的了,但她也還是女的啊,壓根不可能有一個繼承他們各自一半DNA的小孩。
關山月從沒那一刻像這般希望系統回歸,至少給她解答一下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啊!
正想着,醫生遞過處方單:“一樓窗口送進毛發樣本,加急的四小時後出結果。”
關山月又跟上邵子濯去一樓,她眼疾手快地拔下一根自己的頭發遞過去,頭皮襲來尖銳而短暫的刺痛。
關山月看向邵子濯懷裡的貞貞,貞貞睡得正香,安恬地發出輕微鼾聲。關山月有些無措,這要怎麼拿小朋友的頭發呢,直接揪的話很容易把小朋友弄醒,醒過來肯定會哭的?
邵子濯輕歎口氣:“你幫我抱一下貞貞。”
關山月眨眨眼:“我不會抱孩子。”
邵子濯給她示範:“一隻手托住她的頭,另一手放在她身下。”
關山月小心翼翼地接過來,臂彎中倏爾一沉,她毫無防備地被墜朝地面,邵子濯眼疾手快地撈起貞貞,順手扶住她。
邵子濯心有餘悸,但貞貞依舊睡得很香,嘴咂巴了兩下,不出意外應該是夢到什麼好吃的了,邵子濯檢查了一下,她也沒哪裡受傷,才放心下來。
關山月手足無措地站在一邊:“對不起啊。”
邵子濯說:“沒事,你從她紮頭的發繩那裡找一根掉下來的。”
關山月聞言,打起三十分的精神,翻看了一下貞貞盤起的發髻,上面好像是插過發夾,留下深淺不一的小坑,而後又被她睡覺時蹭亂,關山月竟然一時沒看到哪裡有發繩。
邵子濯低頭看着懵圈的關山月,耐心地指揮她:“發繩在裡面一點,被挽進去了,你輕一點可以摸到。”
關山月順着他說的摸進去,幼兒柔軟的毛發輕輕掃在她手上,像妞妞家還沒換胎毛的小貓,軟軟的,她輕輕拿走一根纏繞在發繩上的頭發,遞給檢測樣本的醫生。
邵子濯跟醫生道謝後,又輕車熟路地帶她上了頂樓,推開了一間房間,把貞貞放進裡間的床上,給她掖好被角,輕輕帶上門。
關山月站在外間目睹這一切,頗有些目瞪口呆,要不是她親眼所見,她無法相信邵子濯竟然會那麼細心又溫柔,全然颠覆他之前的形象。
邵子濯倒杯水放在她面前,指指另一件房間:“還有一間房間,你可以去休息一會。”
關山月看過去,隻剩下那一間房了,她問他:“那你呢,你睡哪?”
不知是不是夜深露重,還是因為邵子濯年齡漸長,關山月竟然在邵子濯身上看出未經掩飾的疲态。
太過少見,關山月暗自詫異。
邵子濯揉了揉太陽穴:“我待會跟貞貞睡就行,或者睡沙發。”
或許是晚上腦子不清醒,關山月壓根沒聽邵子濯到底在說什麼,不知不覺接受了貞貞是自己的孩子這個荒唐的事,坐在邵子濯旁邊,輕聲開口問:“她叫貞貞?大名呢,大名是叫什麼?”
邵子濯看着她,眼神裡全是她沒法解讀的情緒,悲怆?懷念?抑或是責備?太過複雜,她也看不透徹。
她看着邵子濯啟唇:“可貞,她叫邵可貞。”
他一字一頓,無比清晰:“君子慎獨不欺暗室,卑以自牧含章可貞。”
關山月的腦子嗡地一聲,記憶回溯,她清晰地響起自己曾經的話。
邵子濯還沒準備放過她:“當初你說孩子要跟你姓,但是我想了想,你說得對,孩子是誰生的就跟誰姓,而且她小時候你也沒什麼管過她,得跟我姓。”
一模一樣的話,關山月腦子空白,機械性地轉頭,難道當年帶球跑的人是邵子濯?
關山月喃喃問:“那系統呢?”系統也轉移到他身上了嗎?
邵子濯皺眉:“什麼系統?”
還好,不是。關山月松了口氣。
門被突然敲響,在夜色中詭異得駭人,關山月悚然擡頭,門口是穿着白大褂的程奉軒,他手裡拿着一張紙,注視她:“關總,報告出來了。”
關山月深吸一口氣,手不自覺地顫抖,她接過報告,一目十行地掃完,結尾處用紅色的墨水清晰地标識着:“依據現有資料和DNA分析,關山月為邵可貞生理學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