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燕睢揉搓着手指想找話題聊,他不想挂斷電話,視線飄忽在周遭視野,他又盯上了林松予。
“韓歲晏,你想不想知道林松予現在的狼狽模樣?”他故弄玄虛,道,“你去微信,我給你錄視頻看看。”
“好。”
祁燕睢挂斷了電話,擡起手機錄像,距離有些遠了,他還特地放大了倍數給人拍。
入鏡的有林松予,他的老師陳清曲,還有那個董事長。
“你看他,在兩人後邊傻傻地站着,這種生意場上,他一個酒都不怎麼會喝的一根筋怎麼混得下去......”祁燕睢把視頻給人發過去了,附帶了一長串嘲笑林松予的語音。
韓歲晏點開視頻,裡邊的林松予不知拿着誰的皮包,埋着頭跟在兩人正後邊,都分不清他到底是誰的小跟班。
“對的,他确實不适合——”韓歲晏也順着開玩笑,猛然,話音戛然而止。
畫面裡,那個身形高大的中年男人轉過臉來了,劍眉星目,硬氣十足。
此時畫面接近了,應該是祁燕睢恰好放大了倍數。
他的臉上有一條疤痕,從眼角拐到額頭,很明顯,可能是近些年才傷的,也可能是傷口處理不到位導緻的。
韓歲晏卻是為之一震,他突然想起了三年前的一場反偷獵戰,他被迫卷入其中,當時他被人死死掐住脖頸,差點窒息。
那個人的氣質和這個人像極了,特别是那雙眼睛,看得讓人發寒,但這張臉卻與印象中的完全不符,是巧合麼?
不過,那道傷,是他親手弄上去的,一個尖角形狀的傷痕,他記得很清楚,閉着眼睛就是當時奮力掙紮的情景,他一遍又一遍告訴自己世上不可能有那麼多巧合。
可是他不是死了麼?哥哥說開槍正中心髒了,為什麼,這個人到底是不是?韓歲晏心裡混亂極了。
“祁燕睢,你離他遠些,越遠越好。”韓歲晏隐忍着心底的強烈情緒,他必須要冷靜,不論這個人是不是三年前那個偷獵團夥裡的人,他都得将他視為敵人。
“為什麼?韓歲晏,你不覺得你很奇怪麼?”祁燕睢不解,道:“前有讓我離你遠些,後有讓我離他遠些,我是真的好奇你在想什麼。”
“我沒法兒跟你說太多。那個人,和三年前在察隅保護區偷獵羚牛的那夥盜獵者可能有關系。”韓歲晏說,“你信我麼?”
祁燕睢的腦子突然被灌進來很難消化的信息,他瞪大了眼睛,直直得盯着廳内那個中年男人。
“信不信由你,但是能聽我一句勸麼?離他遠些。”韓歲晏苦口婆心道,他也清楚全靠自己一張嘴說明不了什麼問題,“回去吧......”
他說的,是真的麼?可是瞿綏清那事兒又怎麼說?這也是因為頭部創傷出現的虛假記憶麼?
中度抑郁症患者,也有可能出現幻聽、幻視、幻想......
祁燕睢還有很多東西不清楚,看韓歲晏如此較真的樣子,他選擇應下了聲。
廳内的男人察覺到了祁燕睢赤裸裸的視線,偏了偏頭,看唇形應該是在問林松予他是什麼人。
得到回複之後,他朝着祁燕睢客氣地笑了笑,繼續與陳清曲交談。
這個人,笑得好僵硬,祁燕睢很直觀地評價道。
他借着身體不适強烈要求林松予同他回去,恰好林松予也待不下去了,兩人相視一笑,陳清曲對此也沒招,隻是叮囑二人小心。
“哥,你怎麼突然就想走了?”
祁燕睢支支吾吾半天,好久才想出來一個幌子騙他。
“看有個倒黴跟班在後面站了不少時間了,大發善心想救他一下。”他心虛地摸了摸鼻尖,掩蓋自己的尴尬。
“要不說你是我哥呢,我是真的聽不下去了,他們講的東西晦澀難聽,那些個銷售方案聽得我一愣一愣的。”
......
H市,莊恙家裡。
“你真的要去?”莊恙哽咽地問道,見他一副鐵了心的樣子,終是無奈地歎氣。
韓歲晏說:“叔叔,你知道的,我必須摸清楚這件事,不惜一切代價。”
他說完,向莊恙深鞠一躬便離開了。
莊恙心裡難受,兩個孩子,他已經失去一個了,剩下這個,希望他如願吧。
要回來啊,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