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現在？這麼趕麼？”祁燕睢有些發愣，他還沒理清楚狀況。

“嗯，工作室有事，先回去了。”韓歲晏搪塞道，“時間不早了，祁燕睢，下次見吧。”

“哎——”祁燕睢還沒來得及多說，電話已經中斷了。

嘟——嘟——嘟——

他看着手機發愣。

祁燕睢沒有回家，他先是去學校看了看妹妹，叮囑了好些事，然後開車直接去了李一舟公司。

“哥，還沒好麼？”祁燕睢靠坐在真皮沙發上，看着電腦旁認真工作的李一舟說，“你對那個Egaze品牌有了解麼？”

李一舟沒擡頭，一家玉石加工廠想要長期與他們合作，他正在查看對方負責人發來的合約。

“國内皮草行業的後繼新星，發展神速，有着自己的動物飼養基地和制作皮草的獨門絕技，在國内外頗負盛名。”李一舟說，“聽說，Egaze每年在澳大利亞羔羊皮的采購量占澳洲供應量的百分之六十以上，處于原料壟斷地位。”

“ 怎麼，突然對皮草感興趣了？ ”他繼續浏覽着電腦頁面，沒看見祁燕睢緊緊蹙起的眉目和抿成一條線的嘴唇。

“不是，Egaze品牌公司的董事長......與三年前察隅保護區盜獵羚牛的犯罪團夥有關，還是其中的頭目——血鲨。”祁燕睢說着絞着手指，他光是說着，都覺得很是不可思議。

“霍斯莆先生麼，他可是去年才在大衆面前露面的，這消息你從哪裡聽到的？”李一舟倒是沒有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他倒像是真的有點相信了。

“我昨天見到韓歲晏了，他告訴我的，警方那邊将霍斯莆的DNA結果與血鲨比對，結果完全吻合。”

“Egaze這個公司在背後無山這樣惡劣的生長環境下，且不說同行競争多麼激烈，就單拿它在短短三年就在國内立住了腳跟，在衆多優秀品牌中脫穎而出，後兩年甚至将公司開到了國外，像澳大利亞、肯尼亞等地。”祁燕睢拿着前些天查到的資料，邊看邊說，“成功創立一家公司可能很容易，但要做成這種規模，短短五年，他背後肯定有大量資金和人脈支撐。”

“我隻是沒想到，這個公司，是靠着無數野生動物的屍骨堆積建立的，一個盜獵者，他居然能藏得那麼深。”祁燕睢擡頭看向靠在對面沙發沉思的人，緩緩說道。

李一舟皺了皺眉，他在桌面上扯了顆話梅，撕開包裝都在嘴裡，漫不經心道：“沒有新聞報道這個消息，不信謠，不傳謠。”

“不過，我也确實查過霍斯莆這個人，他是五年前才從澳洲喬遷入住中國，然後靠着自己一步步建立了這個公司，背地裡手段很厲害，可比我狠辣多了。”李一舟嚼了嚼口中的話梅，鼓囊着腮幫說，“不過他手下的員工都很尊敬他，公司運營也很成功，這幾天Egaze活躍度大大下降，聽人說公司内部的确出了事，要是他真的是盜獵者，唉……可惜了。”

“就最近幾天了，警方肯定會發布消息。”祁燕睢道，他緩緩吐出一口氣，“哥，韓歲晏也被卷進去了。”

李一舟聽到這話，心裡咯噔一下，直接咽下了嘴裡的話梅，他坐在對面，盯着祁燕睢的眼睛很認真地問：“聽這意思，你也打算涉入這件事？既然你知道這是真的，作為兄長來講，我還是勸你别蹚渾水，明知虧本的買賣，别做。”

“哥，我沒辦法看着韓歲晏深陷泥潭卻袖手旁觀。”祁燕睢有些苦悶，“我見不得他受傷。”

“偷獵、販毒、拐賣等都是國家嚴抓嚴打的行為，相關的從事人員早就養成了陰溝老鼠般的劣性，他們自私、貪婪、殘忍，你沒有那些彎彎繞繞，很難想明白其中的關鍵所在，法律之外的暗地交易比你想的恐怖得多，盜獵者都是記仇的歹毒者，你就算隻是一個不小心被卷進其中的無辜者，妨礙了他們的事，他們會對你窮追不舍，直到你死亡，更何況你就是存心的。”

“因為你沒有與他們對抗的能力，你們壓根兒就不是一個台上的對手，不，甚至都算不上對手。我是說如果，如果你執意蹚這趟渾水，到時候出了事，你後悔都來不及。”李一舟噼裡啪啦說了許多，也不知道祁燕睢能不能聽進去。

“我來找你，就是為了這個。”祁燕睢笑着，說，“家裡不是還有燕菱麼。”

“我想過的，從我得知霍斯莆可能是盜獵團夥的人之後，我就考慮清楚了，韓歲晏的哥哥是西北反盜獵組織的得力助手，風華正好的年紀英年早逝，三年前藍影五号撞上冰山，他的哥哥和朋友全都葬身大海，可想而知是誰的手段，就剩下一個莊恙陪着一身心病的他了，而現在，血鲨的身份被韓歲晏一下子捅給了警方，他也會面臨危險，誰都希望自己愛的人永遠平安快樂，莊恙也希望他帶大的兩個小孩有一個平穩的生活，韓歲晏也想他的朋友們能永遠陪着他，但是不可能了，這些事總要有人去做，全都讓韓歲晏一個人擔了，會壓垮他的。”

“那你去能做什麼？”李一舟有些怒意，他何嘗不知道這些道理，他隻是不想祁燕睢去罷了。

“我是醫生啊，我可以給他們處理傷口，替他們做手術，我從醫以來曾多少次從死神手裡搶回了命，我的醫療能力還是值得肯定的。”祁燕睢央求道，“哥，你就當是幫幫我。”

李一舟心裡全是氣，他忍着怒意，迫使自己平靜。

“你的事，你自己去做好，我沒辦法幫你。”

祁燕睢知道他說的是氣話，如果自己到最後真出了事，他不可能袖手旁觀的。

“謝謝哥，我就先走了。”

“謝什麼謝，我又沒答應。”李一舟偏過頭去不看他，他知道祁燕睢的倔脾氣，認定的事沒辦法改變，但是他還是忍不住說:“你……我就一個要求，等我想見你的時候，你得在。”祁燕睢打趣道：“哥你太認真了，血鲨說不準根本不把我放在心上呢。”

眼見李一舟要開始說教，祁燕睢立刻揮了揮手逃離了辦公室。

回家路上，祁燕睢給韓歲晏發了消息，沒回複，估計還沒下飛機，他也就沒多留意。

之後在家裡百無聊賴地看電視時，桌面上手機突然震動，他收到了一條消息。

祁燕睢以為是韓歲晏來報平安了，他低頭一看，屏幕顯示的卻是“瞿綏清”。

他說，韓歲晏找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