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如月本就嫌它礙事,脫了倒也利落,他是覺得這樣打起架來更自如些,不防,隻攻。
臨瑤不懂這些,她看着山下,盡是她的族人,須想辦法接近才行。可若溜進去時,劉夕發現了她,她必死無疑,且會死得不明不白,這可如何是好?
小女孩兒的心思,拐的彎不會太多,她握上了風如月的手腕,堅定道:“大人,我們直接闖進去吧。”
那斥候聽了隻想趕緊跑回去,驚恐地看着臨瑤,風如月知道她怎麼想的,她是想着沖進去大喊一聲,她的族人便會來護着她,可這是個賭局,若沒人來呢?
“再看看,這是賭命,不能随意行動。”風如月沒有否定她,隻想看看有沒有更好的辦法。
臨瑤隻能依着,不敢輕舉妄動,怕招惹麻煩,就那樣躲着,看着,她忽然想起她的兩個護衛如今還在城裡,“大人,我的護衛!”
風如月不解,護衛?他望着臨瑤理解了一番,記起臨瑤身後跟着的兩個魁梧大漢來,興奮不已,眼眸忽然清亮,“對,讓他們回去,把事情說出去,流言蜚語最能擾亂人心。”
旁邊的斥候安了心,總算不是硬闖了,不然自己是沒命回去了,他主動請纓,“姑娘告知地點,屬下馬上去尋。”
臨瑤留在侯府之後便沒再見過他們兩個,那日出來軍營時,門口亦不見蹤影。她在腦中轉了一下,越州城裡他們能去的地方有哪些呢?心道:“他們怕我找不到,定會回到之前的客棧去才是。”
于是臨瑤便讓斥候去她之前住的客棧尋一尋,不出意外應是能找到的,兩個身形高大的九尺大漢,走在街上也是顯眼的。
斥候應下便跑了回去,風如月撿起自己脫下的銀色盔甲,一邊悄悄退入林中,一邊想着回去要換一身才行。臨瑤跟着他,輕輕地走着,足下銀鈴被她用布條綁起,沒有發出一絲聲響。
左柯帶着宴白和淳安婉,從竟州西郊一個個駐點一路巡到越州的駐點,百人一哨,拉起了一道阻隔大俞西南的防線。
外界車馬已經繞道了幾日,皆有議論,劉夕放的話是清君側,顧言謀反,他要保護劉宜,這話由驿卒捎往各州,而京城裡傳出的卻是另一個消息,說顧言一直在宮裡,幫着劉宜辦事,且文武百官都看見了,哥倆好得很。
兩側消息撞在了一起,散出去之後,啊,劉夕定是劉宜口中的“另有其人”,不然他的十萬大軍是憑空變出來的麼?此番是連證據都省了。
就在流言相互碰撞的時候,劉夕的大軍出現了異常,臨瑤的護衛回來了,光明正大的走到營帳前,“臨瑤不堪大用,還請大王收留。”
劉夕走出來時,看見這兩個比他高不止一個頭的漢子站在他的營帳門外,低着頭,一副哀怨臉色,為了不露出破綻,劉夕裝起了關愛小孩兒的長輩,擠出關切的神色來,走到他們身邊,一手握住一個的手臂,顫顫地搖晃,“瑤兒呢?”
斥候找到他們時,他們确實在那客棧裡,他們不願随着百姓離開,便要等着臨瑤來尋。
一聽族長找他們,還在戰場最前線,他們便趕緊跟着斥候跑到了西郊。臨瑤吩咐他們,讓他們說自己不慎落水淹死了,并且把胡玉告訴她的事情盡數告訴族人,一定要激起族人的憤怒來。
兩個護衛是忠心耿耿的,便照辦。臨瑤死了的消息讓淳樸的五仙族人哀痛不已,千年來的傳統,自己的族長便是他們的信仰,如今族長沒了,怪誰?怪劉夕。
繼續,兩個護衛趁熱打鐵,說臨瑤在外面遇到了劉夕的手下,得知了老族長的死是劉夕一手安排的,年長的族人便也開始覺得不對,當年他們闖進翌陽軍駐紮在瓊山邊界的大營,險些死絕,雖是劉夕出面救回的,可如今想來,亦是劉夕撺掇的。
流言,有時候也可以铄金,窸窸窣窣地悄悄話傳出去比驿卒的腳步還要快得多,添油加醋也屬平常,按着心情,自己理解,五仙族人開始說:“老族長就是劉夕親手殺的。”
靈儀族人也逐漸聽說了些許,便報給了族長,靈儀族長晃着手裡的毒藥,慢慢的撿起已經模糊不清的回憶。
當年皇帝隻有十歲,駁回了處死官兵的奏折,瓊山便與大俞駐軍開始了對峙,直到顧敬翎來了,且死在了瓊山,翌陽軍沒了統領,這件事便開始塵埃落定,沒了下文,如此這般的聯系,靈儀族長手裡的毒藥也開始晃不動了。
瓊山族人自己開始偷偷傳遞消息,風如月和臨瑤退回西郊之後與宴白、淳安婉說明了原由,宴白表示同意,“臨瑤姑娘足智多謀,是個好族長。”
臨瑤知道自己被誇了,還是被自己毀了婚禮的人誇,低着頭笑着,“大人謬贊,我隻是覺得能用的就用,實在不行,我就沖進去!”她說着還握住拳頭,舉起手來,一點也不知道事情的危險程度。
風如月扇子收起,輕輕打在她手上,把她的手壓了下去,“你還是呆着吧,就你的腳步,走到門口就被捆起來了。”他看着她的眼睛,嫌棄之下,是做了掩飾的愛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