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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紅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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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宜的“罪己诏”如秋葉落入清池般散入民間,沒有什麼聲響,卻漣漪肆起,百姓們會暗戳戳地讨論,低聲說道,亦有憤憤不平,如池邊停住的鳥兒,驚得撲起水花,徘徊着追啄,為晚甯一家叫屈,罵罵咧咧一頓,而後照常做着自己的活計。

晚甯如今光明正大的回到了家裡,流水,花蔓,亭台水榭,與初春之時别無二緻,隻是玉蘭已謝,花藤已枯,池邊烏桕似眷戀着自己的虛影,片片黃葉相逐入了水鏡。

晚甯走到水邊花石子砌出的小岸邊,伸手一撈,赤橙橘綠握在手中,拎起涓涓細流,滴滴答答,随手一甩,扔在地上,水迹自行描了一片山河圖景。

“還是要請他們來打掃,不然修好了也是埋汰。”晚甯站起身來,看着四周枯葉飄零,隻是困惑,居然隻是無人打掃,便可如此頹敗,她想着要好好犒勞侯府的下人才行。

“把府裡的小厮叫來,稍稍清理一下便好了。”顧言環顧四周,亦覺得一副頹敗之景,“明日清理妥當,挂上紅綢,等着宮娥們過來給你梳洗就是。”

“你可緊張?”晚甯笑嘻嘻地看他,雙手背在腰後。

顧言瞥見了她嘻嘻笑笑的模樣,自己在心思裡構造如何表述,目光移向别處,東張西望,道:“嗯…………不緊張,高興占這麼多。”手裡比了個大圓,“緊張占這麼多。”大圓收成了小圓。

“我也高興,我本以為我沒法名正言順地從将軍府出嫁,可如今不僅可以,還有了新的身份,不會孤零零地一個人上花轎,而是會有很多人來接我。”說着張開雙臂,做了個誇張的動作,裁成團花圖樣的大袖繡着她最愛的彩蝶,垂挂在兩側。

顧言按下她的手臂,環着她的肩膀,将她擁在懷裡,“我怎會讓你孤零零地呢?不會的。”他望向晚甯身後那一汪為落葉枯荷所占的蓮池,似在告誡自己。

晚甯的臉貼在他的心口上,聽見了他的心跳聲,“我隻是說說,解釋一下自己為何高興。”

“你倒是能辯析。”顧言松開手,低頭看她,将她臉上的碎發撥開,趁着她擡頭的瞬間親了一下,“你回頭跟臨瑤說,劉夕我已經留給她了,等她好了,可以五仙族長的身份入宮,請旨處決。”

“可風大人說她應是要再過半個月才能好全呢。”晚甯了然的點着頭,聽他說完卻想起自己明日便要離開明泉了。

“她明日不是來幫你規制嫁妝嘛,你與她說就是了。”

晚甯就知道這人羅刹的臉,菩薩的心,掐上他的臉輕輕拉扯着,“你自己為何不說?”

顧言眼睛一眨,望向那一排金黃赤紅的烏桕,卻沒有聚焦,眼珠左右遊移,似在空無中找着答案,“額……我不想見她,想着就來氣。”

“你明知道她不是故意的,其實早就不生氣了吧?”晚甯拍了他一下,意在讓他多接受一下自己的好。

可顧言卻沉浸于自己的壞裡,“我氣得的很,再有下次,殺了,反正也不算我的錯。”

晚甯搖着頭,牽着他往門外走,想着劉宜送她的嫁妝該到了,“你啊,就是不願意承認自己是個好人。”

“我本就不是好人,你見過哪個好人殺人不眨眼睛的?”顧言是确實這麼想的,他覺得好人應是潔白無瑕的。

“可你眨了呀,一眨一個原地釋放。”晚甯對着他擠眉弄眼,鼻梁皺起,雙手做出兩隻爪子的樣子,舉在臉頰兩側,裝作一隻兇悍的小獸,

顧言往後退了半步,臉一沉,擺出一副冷厲模樣,晚甯不怕,嗷地一聲撲到他身上,成功的被他抓住了手腕,雙臂拉開,環在他腰上,整個人貼了過去。

“這隻小獸我看不能放。”他在她嬌嗔的目光裡神色依舊陰沉着,眼裡卻透着細碎的光。

劉宜吩咐人将郡主的嫁妝擡到将軍府去,自己也穿了一身常服,悄悄出了宮,走到侯府侍衛說侯爺出去了,他又往将軍府跑。

到了門口看見兩人在裡頭摟摟抱抱,他本能的背過身去,晚甯發覺有人站在了門口,雙手在顧言背後輕輕拍了拍,“你看,那是誰啊?”

此時搬擡嫁妝進府的侍衛從門口進來便跟着領路的婢女往左拐,繞到後院兒去安置東西,侯府跟來的婢女已經等在了晚甯的小院兒裡。

晚甯看着他們一個接一個的往裡搬東西,門外那個高大的背影卻一動不動,她好奇地拉着顧言要走出去瞧。

顧言一眼便知道那是誰,隻是沒說,看着晚甯奇奇怪怪的神情覺得可愛,偷偷笑着,“阿甯覺得奇怪的話,可以先喊一聲。”

晚甯停住了腳,站直了看他,喊一聲?她吸了口氣,皺着眉一憋,疑惑道:“喊什麼呢?”

顧言笑道:“你就猜猜那是誰。”

“嗯……”她看了看顧言,想在他的神情中找到答案,而後又望向門口那個背影,眼中忽然一亮,“劉宜!”她高聲喊了劉宜的名諱,搬擡東西的侍衛,引路的婢女皆愕然地停住了,衆人皆望向她,萬千猜測已在他們的腦子裡逐一演繹。

顧言亦驚到了,直呼皇帝的名諱,這可是大不敬,誰知劉宜聽見了,轉過身笑着走進門來,“哎呀,你看,我在門外站了許久,你們親那麼久不累嗎?”

晚甯還沒有意識到自己方才叫了什麼不該叫的名字,笑着迎上去,“陛下,他方才讓我猜門外站着誰,我一下就猜到了。”

劉宜自己沒覺得有什麼不妥,且心裡覺着晚甯如今就是他的妹妹,“郡主聰慧,寡人自愧不如。”

“陛下怎麼親自過來了?”顧言站在晚甯身後,仔細看着劉宜,見他并沒有什麼特殊的反應,心底堵上來的戒備漸漸疏散開去,對劉宜微微笑了笑。

“寡人的妹妹出嫁,自然要來盯着啊。”劉宜彌補着自己的愧疚,似真做了兄長一般,心滿意足地神情,倒讓顧言更安心了些。

晚甯看見門外不斷有大紅綢花裝點的箱子擡進府裡,小跑着跟去後院兒,想看看劉宜送她的嫁妝都有什麼。

顧言擡了一下手,擺了個請的手勢,帶着劉宜跟在她身後,“阿甯慢點兒,當心摔了。”明明娶了個能上陣殺敵的媳婦兒,卻總是怕她磕了碰了,劉宜聽了隻覺得稀奇。

晚甯聽了,偏就倒退着走,對着他咧嘴笑,如頑劣的孩童總是要與大人對着幹的,“摔了我就爬起來。”

說着便轉過身去,腳下當即錯開,真就拌在凸起的石頭上,整個人眼看着往後倒。

顧言飛快跑了過去,抓住了她的手往上一拎,接到懷裡責怪起來,“正說着呢,你是存心要我着急。”

“我如何存心能絆個石頭?”晚甯借着他的攙扶站好,委屈得理直氣壯。

劉宜站在一邊,笑着看一出冷面郎君戀上叛逆娘子的好戲,眼裡彎着笑意,“郡主,顧統領是心疼你。”

晚甯看了劉宜一眼,掐着顧言的鼻子左右輕擰,顧言扭頭甩開,習慣了冷淡的眸子此時看着她隻有無奈和憐惜,心裡想的是自己若不在了,晚甯要怎麼辦。

晚甯似知曉他如何去想,道:“我照顧不好我自己,你最好跟緊我。”說着便掙開他,拉着他的手一起往後院兒走,“我撿到你時,你便是我豢養的猴兒了,要聽我的才是。”

“猴兒潑得很,就你愛養。”劉宜跟在顧言身後,歪過頭去沖晚甯喊着,轉眼撞上顧言無解的目光,笑道:“兄長,我這妹妹口味獨特,你說是吧。”

顧言回頭正要反駁,晚甯忽然停住了腳,他便整個人側着撞了上去,晚甯被他碰了一下,往前撲去,他自己也絆在晚甯的腳邊,一把拉住了她,将她護在懷裡,兩人一同倒在了地上,小路上的青石闆棱角分明,顧言的手臂磕在尖角上。

劉宜驚愕地看着眼前忽然摔倒的兩個人,一時不知從何扶起,往身後張望,幾個侍衛皆擡着東西愣在了廊間,“愣着幹嘛呀?!扶起來啊!”

侍衛們忙放下了肩上挑着的紅綢箱子,上前去扶晚甯,晚甯一面抓着侍衛的胳膊站起身來,一面四處張望,目光掃過将軍府每一處屋檐,包括牆角屋後,卻似什麼都沒有,她又垂眸側耳,細細聽着。

顧言自己站起身來,看着她這副模樣,目光亦四處搜尋,想知道有什麼異樣。

侍衛們不敢出聲,順着兩個主子的目光去找,也想知道到底有什麼。

“有人,爬到屋頂上,方才,有鐵器劃過瓦片的聲音。”晚甯退到顧言身邊,輕聲與他說着,而後又對侍衛們說道:“你們護送陛下回宮,明泉藏得了十幾個倉羯人,那興許還有。”

劉宜不願做被護着的,一心想留下,“我不走,我倒要看看誰敢在明泉撒野。”

“陛下,你好好活着,就是萬民之福,臣女請您回宮。”晚甯目光凝做了利刃,寒光隐隐,與軍中将領别無二緻,拱手相拜,劉宜見狀後退了一步,他隻是不想做個無用之人。

顧言上前道:“陛下,您先回去。”

劉宜心裡明白,“那你們當心,京城兵甲随你調度。”

“陛下放心,隻要臣在。”

劉宜望向晚甯,“郡主,寡人命令你活着。”

晚甯未解其中意味,笑道:“是,陛下。”

劉宜轉身離開,侍衛們沒再管回廊裡的嫁妝箱子,跟在劉宜身邊,一面走,一面從四周圍攏劉宜,警惕地張望着,耳朵不斷搜尋着四周的動靜,腦子裡迅速的分揀,唯恐有什麼異樣卻沒有發現。

晚甯拉着顧言去擡箱子,道:“也就幾箱,我們自己來?”

“好。”

兩人佯裝搬擡,偶爾玩笑,相互逗鬧,實則耳朵裡聽着四面八方,那鐵器劃過的聲音,卻始終沒有再出現。

“如果有倉羯人進城,為何神火營會沒有發現?明明我們進城時,還需陸勻的令牌才行。”

箱子搬完了,一一放在了晚甯的房間裡,晚甯怕有不測,遣婢女們先回侯府。

房間裡面的陳設與十幾年前相比早已不同,顧言沒有尋個地方坐下,而是慢慢走着,一處處觀望,他想看出晚甯這些年都喜歡些什麼。

“密道,離山有密道,可我們沒時間再去看看了。”他忽然收回了視線,思緒又回到了眼前。

晚甯本坐在桌邊,叩着桌面的手指忽然停了下來,“為何沒有?現在就去。”

“明日大婚,如何去?”顧言此時隻覺得這些事情格外煩人,語氣裡明顯的氣惱。

晚甯走到他身邊,握着他的手望着他,“我知道你想給我好好的儀式,可重要的是你我在一塊兒,明泉若有差池,你我都不會心安。”

隻要是晚甯說的,就管用,他看着她,心中的焦躁逐漸消失,“阿甯可有良策?”顧言想到的隻有将人挖出來,而後迅速殺掉,可眼下似連從哪裡挖都不知道,“離山密道有多少出口,眼下也不知曉。”

晚甯思量了片刻,瞥見窗台上的粉晶香爐,忽而一笑,“臨瑤如今已清晰起來,讓她做些迷藥,灌進洞道裡去,把那些人逼出來,亦或是藥倒。”

顧言點着頭,“那就有勞監軍大人去與她說了。”他見她沒有懊惱,而是一副樂于一戰的模樣,拍了一下自己的衣袍,對着晚甯拜道,“屬下現在去把胡騎和虎焚調出來,埋伏在明泉各處,監軍大人意下如何?”

晚甯湊到他面前,如玩趣一般看着他,“顧統領,我們一塊兒玩波大的,如何?”

“謹聽夫人指令。”

秦觀自知先前的事情辦砸了,日日想着彌補,街上晃悠着,似個巡查的廷尉官兵,隻是手無寸鐵,不會打架。

他日日飯點便坐在二層小樓的食肆裡,偶爾聽着鄰桌的閑話,叱羅桓總跟着他,似找到了伴兒,隻是叱羅桓享受着這個尋找機會的過程,黑市主的事情,顧言給了他不少酬勞。

“你别悶悶不樂,要不是你辦砸了,我們還找不到這麼個大頭蛇呢。”

“大頭蛇是什麼?”秦觀不懂月支人的話。

叱羅桓喝了口湯水,溫熱舒坦,歎出口氣來,“大頭蛇就是……最值錢的蛇!”說着便高興地夾菜吃。

秦觀無心飲食,看着窗外,樓下人群中一線銀光閃過,那個位置,不是姑娘的發髻,也不是娘子們的脖頸,而是胯邊,極闊的一道銀光,宛若一柄刀鋒,卻又似乎是彎曲的,很短,旁側還有小尖,覆在上面的是一件褐色的棉麻直袖衣袍,鬥笠之下的人臉,不得見。

“那是什麼?”他自語道,聲音很低,很輕,叱羅桓吃着東西,沒聽見,繼續吃着。

秦觀站起身來,“我去樓下看看,你自己吃吧,不用等我。”

叱羅桓見他忽然起身要走,驚奇地擡起頭,“你去哪裡啊?”

秦觀沒有回應,心裡隻想着那一道似極為尖利的銀光,百姓怎會抓着這樣的東西在手裡呢?

他擠到了人群裡,定住了自己的方向,不顧人流的推搡,走到方才那人停留的位置,脖子往上伸高,恨不得讓自己再長一次個兒,眼睛四處尋找着方才那個戴着鬥笠的人。

最終無果,他心思裡掂量着到底是什麼東西,一邊想着一邊往往義臨渠北岸走。

穿過永平大街上熙攘的人群,從橋上經過時,水邊的一葉小舟傳來了幾句他聽不懂的話語,聲音很小。

他一邊走,一邊側眼偷偷望下去,一隻鋼爪鐵手躍進他視線裡,視線再掃過時,有數隻一樣的鋼爪,握在小小的舟楫邊上。

那小舟漸漸往西飄遠,秦觀不敢停下,快步過了橋後一路奔向侯府,跑得極快,從門口沖了進去,在侍衛們耳邊帶起一陣風。

“進去誰了?”左邊的侍衛問。

“那個被侯爺救回來的人。”右邊的侍衛答。

“跑真快。”

“是啊,急什麼呢?”

秦觀一路跑進顧言和晚甯的院子,婢女們見有個人沖進來,忙上前攔下,“哎哎哎哎,急什麼,停下!”

秦觀站住了腳,喘着氣,“侯,侯爺呢?”

“侯爺與夫人出去了,沒回呢,什麼事?”

秦觀一時不知如何解釋,便問:“侯爺什麼時候回來?”

婢女們搖了搖頭,“不知道,侯爺和夫人不回來的時候有很多。”

秦觀一聽頓時急了,“快,他們去哪裡了,我有要事與侯爺說。”

臨瑤從西院沿着回廊走進院子裡,看見婢女們圍着秦觀,好奇地湊了過去,探着頭問道:“你們在做什麼?”

“姑娘,您好些了?”婢女們回頭看見臨瑤,笑着詢問,她們隻覺得臨瑤生得清純可人,一雙眼睛更是靈動,好說話又好相處。

臨瑤拍了拍自己,從大腿到肚子到心口,腕上銀鈴脆脆響着,“好多了。”

秦觀看着姑娘們相互閑趣起來,額頭急得冒汗,氣還沒喘順暢,站在院子裡不知如何是好。

晚甯回來找臨瑤沒找見,風如月又不知所蹤,她轉回自己院子裡,看見臨瑤與婢女們說笑着,秦觀擰着眉頭,一會兒看天,一會望向那月亮門。

“你們在說什麼呢?”她走上前去,婢女們皆喊着夫人,臨瑤喊她甯兒姐姐。

她對臨瑤笑了笑,望向秦觀,見他有話要說,道:“說。”

秦觀終于開了口,驚惶浮現在臉上,“夫人,我方才看見幾個雙手皆是鋼爪的男子,覺得頗怪異,那東西不像……”

“倉羯人。”晚甯見過那鋼爪,她跟随裘宏去過大漠,捕獲的倉羯精銳,個個都是鋼爪。

秦觀話未說完,已在晚甯的神情裡意識到了事情的真相比他想得更複雜。

“他們往哪裡去了?”晚甯回了回神,此時多想無益,要的是事實。

“他們順着義臨渠,往城西去了。”

晚甯摘下腰間的令牌,遞給了秦觀,“你牽匹馬去城門口,找神火營的軍士,嚴查每一個進出明泉的人,每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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