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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元鶴拉上屋門,此刻哪還有适才在屋内的那般溫柔兄長的模樣。
“殿下,”不知從哪出現的長庭跟上李元鶴,小心謹慎問道,“公主可發現了異常?”
“未曾,”李元鶴理理袖子,神色淡淡,“都把手擦幹淨些,别留痕迹。”
“殿下......”長庭欲言又止,面上似有為難之色。
李元鶴蹙起眉頭:“怎麼?發生何事了?”
“昨日我們在靈犀湖的人,”長庭猶豫一刻,還是道出,“都死了。”
李元鶴猛地頓住腳步:“所有人都死了?”
長庭面色凝重地點了點頭:“全軍覆沒。”
死的人皆是李元鶴在竹闌園埋下的暗線。
昨日公主落水,靈犀湖一陣兵荒馬亂,長庭便在夜裡欲往囑咐底下之人莫要被抓住把柄,可等他到了各個據點,才察覺他們的人都已成了刀下亡魂。
李元鶴面色頓時陰沉一片,他的手掌攥緊,掌上青筋暴起,嗤笑道:“難怪在亭中問我是否要故技重施。”
他一甩袖子,腳步加快:“江州的人都埋伏好了嗎?”
長庭跟上:“都埋伏好了。”
“沈禹松,必須葬身于江州之内。”
“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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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婳進屋時,殷昭瀾正捏着鼻子在喝着芮兒為她熬煮的藥湯。
味道算不上太好,但這藥湯驅寒之效的确甚好,一碗下去,她感覺到自己全身肺腑都暖了起來。
“看來我來得還算及時,”宜婳見狀忍不住一笑,招手一示意,身後的婢女便是端來一盒形色各異的蜜餞,雙手奉給殷昭瀾擇選,“我一猜你這幾日便是要服下各式各樣的苦藥。”
殷昭瀾随意擇選了一個濕雕梅果丢進口中,彎唇一笑:“多謝宜姐姐。”
她面上不顯,卻已在心中思索起來,原先她想着這宜婳與李元苓向來不對付,此番她救下李元苓,無疑是在戳宜婳的心刀子,可宜婳竟還能面色和善地來給她送蜜餞,不知又在打着什麼心思。
果不其然,還未寒暄幾句,宜婳來意便已在言語之中展現一二。
“日子過得可真是快,再過幾日咱們便要啟程回宮了。”宜婳語氣惆怅,似是真在慨歎時間流逝之快。
像是不經意間提及:“對了,你可知金秋禮過後,那小沈大人便是要前往江州赴任了?”
“此次一走,怕是三年以後才能再次相見了。”
怎麼忽地還提起沈禹松了?宜婳這是覺得她對沈禹松有意?
殷昭瀾一頭霧水,莫不是宜婳瞧出了昨日她是在為沈禹松解圍?
可從宜婳往日的做派來看,她可不像是瞧出什麼還會選擇憋在心裡不講出來的人。
定是旁的什麼令宜婳誤以為沈禹松與她有情了。
既如此,她便陪上一陪。
殷昭瀾眉頭蹙起,眸中有所動容之色,她一臉訝然:“沈大人便要去江州了?”
“何日啟程呢?”殷昭瀾恍然回神,似是突然意識到一個妃嫔不應對一格臣子的離去而該有如此這般的反應,便正色佯裝鎮靜。
宜婳眸中閃過一抹狠光,面上卻是一副什麼也沒察覺到的模樣,應道:“聽聞是明日便要提前離開竹闌園了。”
殷昭瀾點頭,神色恍然,似是心不在焉。
宜婳淡淡抿下一口溫茶,暗暗在心中輕哼一聲。
此刻她早已将幾月前母親的囑咐丢到九霄雲外,心裡眼裡充斥着嫉恨。
待宜婳走後,芮兒收着茶具,她摸不着頭腦,百思不得其解:“娘娘與沈大人相熟?”
“我與沈大人第一次相見,你也在場,便是在中秋夜宴。”殷昭瀾猶豫半日,終究選了個櫻桃脯塞進口中。
“那為何适才宜充儀忽地提起沈大人?”
“連平日裡不怎麼要動腦的你都覺得她這一番話有所指向,她自個卻是不覺有什麼問題。”
殷昭瀾撐住下颚:“看來,她當真恨上我了。”
芮兒還是聽不明白,左右也不想了,将桌上的茶具收下遞給身後的婢女,湊上前問道:“娘娘晚膳加一道烏雞湯可好?娘娘此次感染風寒,身子定虛了些,可要多喝些雞湯補補身子。”
“聽你的罷。”殷昭瀾正要再揀起一個蜜餞,那整盒蜜餞卻是被芮兒收走,她的視線緊緊跟随蜜餞而走,頗有幾分眼巴巴的意味。
“娘娘還是少吃些糖罷,若是屆時風寒未愈還添了火氣,便又要受罪了。”
殷昭瀾撇撇嘴,試圖商量:“好芮兒,我便再吃一個就好!”
對上殷昭瀾水靈靈的眸眼,芮兒幾乎隻是一瞬便就心軟了,她又将蜜餞盒遞了過去,默默在心中想着,娘娘生得這般惹人憐愛,究竟誰人不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