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侍郎不如等我把話說完。”齊玉回完他,繼續道:“諸位可還記得,淩海樓案之前,前來述職的宜州和定州知府。”
戶部的人道:“自然知道,本來沒輪到他們述職的,可他們州的政務名列前茅,是來受嘉獎的,沒想到一來,就去那淩海樓享樂,真是人不可貌相。”
齊玉道:“正是如此,才牽扯到了淩海樓,淩海樓是陸相的義子韓子岩經營的,不管從賬面還是人員關系看,似乎除了這一層義子的身份,再無其他,可深究起來,臣才發現,這淩海樓還真是神通廣大,不僅是陸相給自己建造的後院,更是勾結地方官員的重要據點。”
陸淵從容不迫道:“淩海樓結案之前,臣就說過,是韓子岩仗着臣的名義胡作非為,臣要知道他如此膽大,決不會認他為義子。”
齊玉看了陸淵的一眼,并不接他的話:“從望安運走的軍糧,絕對是每年最好的一批糧食,怎麼到了邊關,就變成了生了蟲的陳年舊糧,這就要歸功于宜州和定州的知府了,他們在淩海樓樂不思蜀,以至于讓人複刻了官章都不知道,淩海樓用複刻的官章,通知青州,官道被泥石流堵了,軍糧要在他們州停留幾日,就是這幾日,給了陸相偷梁換柱的機會。”
“有了官章沒用,還得是那秘制的官印,青州的知府又不是傻子,遞過來的文書,定要仔細核對才是。”
“說得對,我曾為了這事專門去過一趟金遠縣,縣令魏知怕東窗事發自盡了,我還遇到了殺手。”齊玉一邊說一邊往陸淵的方向看了眼,“可惜殺手技不如人,沒能完成陸相的委托。”
齊玉從懷中掏出一份遺書,呈給皇帝,遺書是正是魏知的,他知道自己活不了,為了不連累家人,早早就将遺書送了出去,除了齊玉,無一人知曉,連陸淵也不知道有這種東西。
遺書上自稱他來望安那次,被人騙去了淩海樓消遣,一覺醒來,身邊躺着一個如花似玉的美人,後來,美人有孕,魏知被捏住了把柄,不得不配合淩海樓,偷些朱砂礦出來,他死不足惜,隻求家人能平安。
可遺書上隻說了一切都是淩海樓,并沒有直指陸淵。
皇帝将遺書往桌子上一拍:“陸相,你還有什麼要說的?”
陸淵哪裡會上這種當:“遺書是真是假,未嘗可知,陛下可否拿給成看一下?”
皇帝将遺書扔了下來,陸淵走上前,撿起來一目十行看完,竟笑了起來:“齊大人,憑這個,就想将莫須有的罪名安在我身上,未免可笑。”
齊玉也跟着他笑:“陸相神通廣大,自然不能。”他又看向皇帝,“淩海樓私刻官章,私制印泥,勾結地方官員,賄賂官員,倒賣軍糧,這毋庸置疑,有兩位知府的口供,有韓子岩的認罪書,有大批金銀珠寶做物證,這些都是闆上釘釘的事,不隻是我大理寺的一言堂,刑部也參與此案,陸相可有異議?”
陸淵道:“齊大人明察秋毫,陸某自然沒有。”
齊玉不置可否的點了下頭,他接着道:“接下來臣要講的就是陸相是如何與淩海樓有牽連的,這涉及到陸相的私事。”
“齊大人就别賣關子了。”“就是。”“齊大人快講。”
“衆所周知,陸相愛妻心切,亡妻去世多年,都不曾納妾,真可謂是情真意切。可事實真的如此嗎?”
陸淵的眼神變了,他愛方姝柔,這毋容置疑,更加不許别人對她說三道四:“齊大人,亡妻已故多年,陸某并不想她成為旁人茶餘飯後的談資。”
“齊某也不想冒犯已故之人,可陸相的事無論如何都會牽連到她,要怪也隻能怪陸相自己了。”
“你……”
皇帝打斷了二人的争執:“好了,齊卿,你接着說,為了陸卿的清白,還是說清楚的好。”
齊玉嘲諷的看了一眼陸淵,接着道:“陸相當年求娶方家小姐時,立誓隻娶她一人,後來方小姐生下陸成雪後再無所出,陸相哪裡受的了此生隻有一個孩子,還是個女孩,于是在外頭有了情人,情人懷孕之後,陸相不顧方姝柔的阻攔,非要将人接回家,此人就是梅姨娘,未曾行過納妾之禮,因此,大家可能都不知道。”
陸淵怒道:“一派胡言,梅姨娘卻有其人,之所以未行納妾禮,是因為他是臣遠房表弟之妻,表弟意外落水而死,臣念及親情,遂将人接到家中。”
齊玉就知道他不會承認的,陳年往事,早就說不清楚了,齊玉也隻是将現有的證據結合起來,再做推斷而已,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再後頭:“那就按陸相說的,陸相将人接回來後,方小姐自然不滿,不管梅姨娘是誰,總之一個懷有身孕的女人出現在自己的家裡,總不會叫人安心的,她整日以淚洗面,這消息就傳到了方将軍的耳朵裡,方将軍本就不滿這門親事,如今女兒受了委屈,他自然要給女兒讨個說法,将軍一生要強,應該做不出逼人去死的事,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接女兒回家,可他不知道的事,他進府裡沒多久,梅姨娘就跳井了,一屍兩命,陸相壓下了所有的消息,接人回家的時候悄無聲息,送人走的時候自然也無人知曉。”
若不是此刻身在朝堂,陸淵真的能做出拿劍劈了齊玉的舉動,但他現在隻能冷嘲熱諷道:“真沒看出來,齊大人是個講故事的高手,莫非齊大人斷案一向都是靠推測。”
齊玉無所謂道:“陸相怎麼想齊某都無所謂,還請給我機會把所有的話都講完。”
陸淵冷哼一聲,不再開口了。
衆官員心裡都驚歎不止,陸淵的風流韻事,不是誰想聽就能聽的,畢竟他瞞的嚴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