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人隐在暗處,渾身散發着凄楚的味道。
看到顧明瑛走上前,他手忙腳亂地滅掉煙,局促地偷看她。
顧明瑛停在離他一米遠的地方,皺眉瞥了他一眼,才回頭看向謝遠風。
“遠風,就送到這吧。麻煩你幫我看着點,還不到放心的時候,别出事。”
謝遠風盯着她身後那人,盯了好一會兒,才似有不甘地收回目光,“那你注意安全,有事打我電話。”
“放心。”
顧明瑛轉過身,從包裡翻出車鑰匙,看都不看地淩空扔向白清筠,繞過車頭往副駕車門走。
白清筠擡手接住,盯着手心的鑰匙愣住了。
他以為她會趕他走的,沒想到竟這麼容易就能當司機了?
“開門呐,很冷的。”
顧明瑛稍顯無奈地聲音隔着車身傳來,他才被驚醒,手忙腳亂解鎖,鑽進駕駛位扣上安全帶,心還在撲通撲通地劇烈跳着,如擂鼓般震徹天際。
發動車子開了空調,等到車廂溫度開始上升,他才平靜了些許,面上鎮靜地駛出會所後院停車場。
顧明瑛側頭看着他的側臉,酒意上湧,眼皮支撐不住地緩緩合上,睡了過去。
一路無話。
她睡得很淺,意識朦胧中感受到駕駛位上有動作,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剛好對上白清筠湊上來那張放大的臉。
白清筠冷不防對上她的雙眼,像偷東西被抓到的竊賊般窘然失色,立刻跟她拉開距離,略顯慌張地解釋。
“我、我隻是想拿後面的毯子給你蓋上!”
顧明瑛腦子還不太清醒,看他發窘就想逗,“慌什麼?”
下一秒,她忽然擡胳膊圈住他脖子,不由分說地将人拉近。
他耳朵尖立時泛起紅暈,很快爬上他清瘦的雙頰,雙眸四處亂飄不敢對視。
顧明瑛眼尾揚起愉悅的弧度,惡趣味地故意不湊上去吻他,故意拉長了這種奇怪的氛圍。
白清筠左等右等,也沒等到她下一步的動作,忍不住偷看她,卻隻敢偷看她的唇。
舔了一下自己的唇,嗫喏開口,“姐、姐姐……”
顧明瑛輕笑一聲松了手,頭也不回地拉開車門離開。
隻剩白清筠紅着臉茫然地愣了半晌,好一會兒才鎖車追上去。
二十二樓。
從電梯到顧明瑛家門口,不超過十步。
走出電梯,她放慢步速,“鑰匙帶了麼?”
白清筠從褲兜摸出鑰匙,以為她是要讓他交還,用力握了一下,才攤開掌心遞過去。
“給我幹什麼,開門去。”
顧明瑛擡下巴指了指大門,看着他略顯倉皇加快腳步的樣子,有些忍俊不禁。
一如既往地好逗,她很滿意。
進門換鞋,兩人分坐沙發兩邊。
白清筠很局促,雙手緊緊交握在一塊,低着頭,好像初次上門那樣緊張,卻沒了第一次來的那種期待和興奮。
顧明瑛看他不準備開口,起身去卧室換了身家居服,出來把自己丢進按摩椅,調了調模式,舒服地喟歎一聲。
“白清筠,你準備沉默到什麼時候?”
“我……”
白清筠低垂着頭,“我,我……”
“我錯了。”
欲言又止了好半晌,他最後憋出一句道歉,似乎說什麼都晚了。
顧明瑛歎氣,倒是說說自己錯在哪了啊,幹說就嫩管用嗎?腹诽了他兩句,還是給了他一條退路,“去倒兩杯水過來,我家廚房你熟。”
“哦。”
這回他爽快應下,立刻起身直奔廚房。
叮鈴咣當好一陣,他端着一杯白開水和一杯發紅的液體走了出來,把那杯紅色的遞給顧明瑛。
“這杯是紅棗枸杞和蘋果煮的水,解酒助眠的。”
顧明瑛嘗了一口,放在一邊的高腳圓桌上,“好喝,有點燙。”
白清筠捧着白開水,徑直在她面前的地毯上坐下,好似一隻守在主人身邊的大狗,也不看她,也不說話,隻是陪她待着。
忽然,顧明瑛的手機震了幾下。
她拿起點開消息,是伍總發來的。
看了幾眼,她忽然出聲,再次詢問,“你找我,到底是來做什麼的?白石集團對策行有所圖?”
白清筠猛然擡頭,一雙濕漉漉的眼睛很是清亮,語氣堅定:“沒有!”
“白石集團可以幫策行渡過難過,任何方式都可以,無息。”
顧明瑛立刻暫停了按摩,收起懶散的姿态,明顯極不信任這番突如其來的好意,眼神銳利如刀,刀刀射在他周身,将人框在原地,“我以為你是來解釋為什麼分手的。”
“白石集團什麼時候這麼好心,做慈善?”
她聲音中的冷意極為明顯,将她的不信任,十分赤裸地攤在兩人之間,毫不掩藏。
白清筠對她的态度早有預期,即便早前已經經受過一輪不信任,此刻依舊覺得非常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