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子跳舞，偶爾會被有偏見的人打上不太友好的标簽，甚至有時會遭遇旁人異樣漏骨的目光。而男舞者的處境也未必好到哪去，他們更多的會被打上娘炮的标簽。

這是一部分人内心中無法撼動的刻闆印象。

但隻有興亦之知道，她有多喜歡跳舞時充滿自信和活力的自己，而不是現在這樣如同一個提線木偶。

她的臉色不太好看，褚時的聲音很大，有幾個人已經在注視這邊看着熱鬧了。

他笃定了興亦之絕對不會還嘴。

畢竟她是那麼溫柔，永遠都在笑，他想拿她立威，同時讓師長看到自己的認真态度。

褚時似乎沒注意到她的表情變化，為了立負責任的人設繼續說：“得得得，你高尚！你高尚叔叔阿姨不也沒讓你學，讓你弟學了嗎？你家也不差這點錢，不還是你自己不行嗎？自己動歪心思想吃青春飯，裝什…”

榮钰銘不知從哪裡冒出來，一手搭在他的肩膀，隔開兩個人的距離。他壓抑着怒氣俯視面前瘦如雞崽的男生：“你能閉嘴嗎？”

身高僅僅175的褚時，在榮钰銘一米九的身高壓制下，瘦弱得就像個小孩。

褚時仍不服輸，他的面子不允許自己認輸：“興亦之，你别告訴我你傍大款了，我告訴你爸…”

興亦之：姐妹們别着急，我蓄力中…

榮钰銘伸出胳膊拽住他的脖領，因為壓抑着怒氣，他挽起的袖口露出快撐到爆的青筋。他直接把人給拖走：“你亦之姐要準備跳遠，你他媽别在這礙事兒，事兒這麼多她有義務幫你嗎？你是她兒子嗎，你要給她養老嗎…”

果然第二輪，興亦之心神不甯，導緻發揮失常。她落地時着力不對，身子歪了一下摔倒在一邊，無緣下一場。

她依舊沒按照褚時說的那樣做，隻是按正常的方式起跳。

她正準備離開跳遠場地，褚時就過來數落她：“興亦之！你這麼小心眼兒嗎？這是為了咱班榮譽！不好好跳你還劃水，你至于嗎？”

興亦之自嘲地笑了，然後擡頭盯着他，一言不發。

她的長相淡雅，儀态良好，因為平常總是面帶微笑，氣質柔和。但此刻鮮少地收斂笑容，讓她的眼神中多了一絲果決。

褚時氣勢瞬間弱下去，說不出原本的話：“你…盯着我幹什麼？”

“你是不是覺得我永遠不會生氣？”興亦之平淡地開口，音量卻逐漸增大，“我不欠你的，你憑什麼這樣數落我？你憑什麼隻針對我一個人？”

明明不如她的，還有很多人。

興亦之的情緒突然爆發，聲音很尖銳，運動場瞬間安靜下來，齊齊望向這邊。

褚時心虛地看向四周，不甘示弱地吼回去：“喂，你幹嘛？别搞得像我錯了一樣，你根本就是故意沒跳好，還不讓人說？”

“這是跳遠比賽，不是跳舞比賽！你憑什麼指責我在劃水？憑什麼把我家人牽扯進來？最後一跳明明是你一直在批評我、影響我，為什麼到頭來還要來怪我？”

班主任和校長都過來了，榮钰銘剛被老師叫走搬水，回來就看到興亦之氣得小臉通紅、顫抖着歇斯底裡的模樣。

褚時這個王八蛋，肯定說了什麼糊塗話！

會場的人議論紛紛，班主任和校長隻好把兩個人分開協調。

榮钰銘不顧一切地跑過去，看到老師安撫着興亦之，而興亦之依然遠遠盯着褚時的方向，眼裡是他從未見過的烈火。

第一次看到她這麼生氣。

他明明才走了一小會兒而已。

榮钰銘站到興亦之身邊，偏頭看到她藏在袖子底下的手指尖都在發抖。

興亦之的眼神空洞，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榮钰銘的一張臉突然近距離地出現在眼前，她吓了一跳。

“你怎麼了？”榮钰銘緊盯她的臉，生怕錯過一絲情緒。

興亦之退了一步，拉開距離搖了搖頭。

校長帶着褚時回來，褚時臉色鐵青，像是氣急敗壞到極緻，開口道：“興亦之同學，非常對不起，我應該讓着你，畢竟你是個女同學。我不該一直強迫你發揮更好的水平，希望您能原諒我。”

她盯着他那張熟悉的臉，如今卻突然陌生到她快不認識了。

沒救了。

他壞掉了。

他不再是以前的褚時了。

興亦之此刻面色如常，勇敢地直視褚時的眼睛，并沒有被他的氣勢吓退：“不想道歉就别道，少在這兒陰陽怪氣。你當在場誰是傻子？我不接受你的道歉。”

說完，她轉向老師和校長，把背在身側的手露出來：“真的很抱歉給大家添麻煩，剛剛地上有塊玻璃，落地的時候被我按到了。以後這種大型活動還是仔細檢查場地比較好，我可能要去趟醫務室，失陪了。”

興亦之跳遠時，心神不甯的功夫，身子歪着摔了，手撐地的時候，受了傷。玻片被她捏在手裡，打算一會丢掉。

看到興亦之手流着血，口子看起來還不小，老師和校長紛紛點頭同意：“快去吧，好好消毒！”

褚時的臉色都吓白了：“我，我不知道…”

榮钰銘趁着班主任和校長跟褚時說話的功夫，悄無聲息地陪興亦之去醫務室。運動場和醫務室距離很近，不肖片刻兩個人就走到了，期間榮钰銘一直皺着眉。

不爽。

他控制不住地對那個褚時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