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務室裡,大夫給她用酒精和碘伏消毒的時候,她痛得微微皺眉,榮钰銘别開臉,不忍心看她的表情。為以防萬一,她需要在24小時之内去打破傷風疫苗。
大夫離開後,榮钰銘微微俯身,與坐在醫務室床上的興亦之平視:“傷心了?”
興亦之别過頭,卻沒說話。
“沒事,再有下次,我就幫你教訓他。”
興亦之突然想到什麼,忍不住偏頭笑了:“你有時間教訓他嗎?你先自求多福吧,想教訓你的男生都排到法國了吧?”
“别人我可能沒時間。但如果對面是褚時,我有的是時間。”
“你為什麼總被堵啊?”興亦之真誠發問。
“啧,這麼明顯看不出來?”榮钰銘目光嚴肅,見她懵懵懂懂對答案毫無頭緒的樣子,便神秘一笑,“因為我帥呗,很多女生都對我感興趣。其中就包括有些男生的暗戀對象、或者已經在發展的人,所以他們就找我出氣呗。”他無奈地聳聳肩,語重心長道,“美貌,果然是原罪啊~”
雖然他說話不怎麼正經,但興亦之能明白,他此刻扯東扯西,是在逗她開心。
“你還挺會安慰人的。”
榮钰銘聽到這話,明顯愣了一下,表情變得有些不自然:“誰安慰你…”他頓了一下,繼續問道,“你是怎麼聽出來的?”
興亦之看出他故作鎮定,捂着嘴巴得意地笑:“我就是聽得出來。”
“這麼高興,看你手上留疤還笑不笑得出來。”榮钰銘斜眼看她,一臉傲嬌,“疼不疼?”
興亦之點點頭。
“不傷心了?”
她又點點頭。
“這麼堅強?”
興亦之後知後覺聽出他的語調如寵溺孩童一般,擡頭便見他眼中帶笑、認真又戲谑的表情。她沒來由地想發脾氣:“你在逗三歲娃娃嗎?”
他笑出聲,笑完之後繼續逗她:“你兇什麼,不怕本單挑大王?”
“哼,我才不怕你。”
“這麼厲害?”
榮钰銘嘴上陰陽怪氣地恭維,但興亦之聽着就想笑。他說起話來怼裡怼氣的,但習慣之後就會覺得他講話總有種冷幽默感。他就是太傲嬌了,想安慰人卻拐彎抹角的,笨拙又可愛。
第一次見面時他外表确實挺兇,但也隻是自戀又毒舌而已。而且當時榮钰銘還擔心她走錯路,一直給她做思想教育。
興亦之無聊地戳弄已經包紮好的傷口,之前的不開心似乎已經被她被抛之腦後。
“戳什麼呢?”榮钰銘直接捏住她正在傷口作亂的手指,“留疤怎麼辦?”
興亦之愣了一下,仰頭看向榮钰銘,又垂眸看看他有着燙人溫度的手指:“你發燒了嗎?”
說着,她擡手觸碰榮钰銘的額頭,瓷白如玉的手指落到他的額頭,隻見他臉更紅了。興亦之有些疑惑:“你怎麼又紅又燙的,要不要找大夫?”
“說什麼呢?你才發燒了。”榮钰銘站起身,退了出去,“我去拿包紗布,你别戳了,聽見沒?”
“…聽見了。”
榮钰銘飛速閃人,把門關上以後,靠着醫務室的牆壁大口喘氣,耳根都紅着。
又碰到她的手了。
當時他觸到興亦之手指的一瞬間,整個人狀态都不對了。仿佛觸電一般,他能感到自己的臉瞬間燒起來,也難怪她會問自己是不是發燒了。
榮钰銘若無其事地捏着紗布和藥回來的時候,興亦之乖乖坐着,也沒再戳傷口了。
“這麼乖?”
興亦之擡頭看他,又笑了。
榮钰銘愣了:“你笑什麼?”
“我覺得你說話的樣子,好好笑。”
榮钰銘難得好脾氣,睨了她一眼:“行,您高興就成,我以後多說話。”
别看榮钰銘此刻滿臉不可一世,但興亦之就是知道,他希望自己開心這句話是真心的。
所以她也興高采烈地回應着:“好,我會的,謝謝!”
“……”
興亦之——榮钰銘的人形翻譯機。
他根本沒法對她發脾氣。
之後的幾天,榮钰銘每天都牢牢盯着她有沒有在弄傷口,無論上課下課,甚至體育課他都直勾勾觀察她的動向。
興亦之總覺得有種束手束腳的感覺,但卻莫名欣慰,從來沒有人會為她一個小傷操心到這個程度。
值得一提的是,這段時間興亦之再也沒主動跟褚時說過話。盡管她偶爾會察覺到褚時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但她不想再浪費時間。他已經不再拿她當做朋友,反而當成一種可以随意利用羞辱的工具。
不久以後,她手上的傷疤終于徹底結痂。
在應該等待結痂自動脫落的時候,榮钰銘看到她忍不住摳手,便滔滔不絕地批評她:“興亦之,我跟你說了多少次?盯盯盯,每次批評你就知道瞪着大眼睛盯着我。呆頭呆腦,怎麼就不記得改?”
“…亂碰結痂,萬一你再弄傷了怎麼辦?再弄傷還要重新愈合,要養多久知不知道?”
興亦之坐在座位上,擡頭乖乖地望着他,盡管一句話也沒聽進去。
她看着他絮絮叨叨,似乎終于要結束了,于是低聲嘟囔:“你好像個男媽媽哦。”
“…你是不是以為我聽不見?”
“……”興亦之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是誇你很細心很溫柔的意思。”
榮钰銘冷笑一聲:“你最好是。”
說完,他便拿起興亦之的水杯去打熱水,回來後吊兒郎當地把水杯放回她的桌面,對她露出得意的神情:“不用謝。”
說完,他就出門了。
榮钰銘去廁所解手,出來之後聽見幾個人正議論着什麼,恍惚間他聽到了興亦之的名字。于是他便駐足,洗手的功夫留心地聽了起來。
“你倆還冷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