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亦之的腦子依舊發蒙,就看到剛剛路過的某個引人注目的“精神小夥”把身寬體胖的王光頭按在地上錘。
王光頭也不是好對付的,用力跟身上的人對抗。
“你爹來陪你了乖兒子。”精神小夥的假發和眼鏡被甩飛,臉被摳傷了他也沒在乎,隻顧着揍他,“還他媽敢動手,真給你臉了!”
這聲音實在太過熟悉了。
興亦之捂着額頭,終于看清了那人的臉。
兜帽被王光頭扽下,露出了他原本的外貌。
男人妥妥的濃顔系,高鼻梁、桃花眼、精緻的下颚線,他的臉頰沾着血迹,給他的氣質上增添了一抹詭秘。
榮钰銘。
他居然真的來了?
興亦之的心髒撲通撲通跳了起來,她知道自己這個時候不能浪費時間,于是強撐起身子去扶跪在地上依舊痛得臉色發白的安大叔:“叔叔,我帶你們先去醫院…”
安大叔一頭冷汗,忍着疼搖頭:“别,沒事。”随後,似乎對于無望的薪水感到妥協,他沖向地上扭打一團的兩人。
興亦之拿起手機就要報警,徐叔叔見狀,捂着半邊腫起的臉急忙上前阻攔:“閨女,别打。這事兒…那孩子和我工友也動手了,别打了。如果光頭要打,就再說。”
仔細想來确實,她不想把榮钰銘送進去。
壓下思緒,她和徐叔叔互相攙扶,到扭打一團的三人中間拉架。
安大叔很容易就被拉開了,他受着傷,是咽不下那口怨氣所以強撐着跟着錘幾下王光頭。
但榮钰銘就很難拉開了,他穿着一身滑稽的裝扮,王光頭鼻血糊了滿臉他還在那兒打。
能看出來收着勁兒了,但滿臉的怒氣無處可發。
察覺到邊上姑娘的眼神不對,榮钰銘才收手,站起身把散落一地的假發、眼鏡撿起,脫掉身上奇醜無比的芭比粉外套一把甩在王光頭的臉上:“你到底給不給錢?說!”
他嗓門很大,在場的幾個人都被榮钰銘突如其來的吼聲吓了一跳。
“你是誰…敢打老子…”
撿起來的眼鏡和假發,也被榮钰銘一股腦兒丢在王光頭臉上:“我是你爹。是不是男人,給個痛快話兒!”
“給,我他媽給!”
“醫藥費,一人給他媽十萬聽見沒?傻x以後我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王光頭是見人下菜碟,面前的男人跟他一樣狂,甚至比他更甚,完全不計後果。
王光頭能感覺到男人是有顧慮才沒下殺手,否則他恐怕已經被男人淩遲處死了。
說白了,王光頭天不怕地不怕,但這種敢跟他玩兒命的人他不敢惹。
厮混生意場多年,他很清楚——那張臉、那雙眼,絕不可能是等閑之輩。
不過,王光頭付的醫藥費每人隻偷偷給了一千。
接到薪酬時,徐叔叔和安大叔熱淚盈眶。
盡管代價慘痛,但至少解決了他們的燃眉之急。
王光頭冷着臉正要送客,就連面前的高大男人男人揪着他的脖領。按理說他身寬體胖不該被人拖動得那麼容易,但男人生得高力氣也大,他幾乎沒有招架之力。
滿身肥膘的光頭就這麼被拎到興亦之面前,榮钰銘見他不語,猛拍一把他的臉:“道歉呢,醫藥費呢?”
“對不起。”王光頭瞥了一眼後邊看熱鬧的員工,心中暗罵,“您看您要多少?”
興亦之:我不敢要,怕你說我敲詐。
這樣想着,她搖頭:“不需要。你把欠别人的薪水都結了,就現在。”
徐叔叔除了半邊臉腫了嘴角被打出血之外并無大礙,于是興亦之提議:“徐叔叔,您還能聯系上之前的工友嗎?”
徐叔叔眼睛一亮,重重點頭:“能!”
王光頭悶頭無語,被打得鼻青臉腫,卻不忘擡眼偷偷觀察面前滿身傲氣不羁的男人。
潘辰安還沒從剛才的驚吓中緩過神,臉依舊白着。一行人搭乘采訪車去了最近的一家醫院,榮钰銘開着車默默跟在他們後邊。
進到醫院,興亦之最先攙着安大叔進門。
都到門口了,他還在拒絕:“不去醫院,我沒事!過兩天就好了…”
榮钰銘已經換下那身奇怪的裝扮,如今一身黑色,他默默擠走興亦之,扶着安大叔抗拒的身體,到了等候區的椅子上讓大叔坐下:“大叔,證件給我,我去挂号。”
安大叔依舊搖頭:“不用了,你帶姑娘去看看,撞了頭可不是小事。”
榮钰銘直接把他的背包打開,翻找兩下便拿出身份證,然後繼續朝徐叔叔伸手。
他現在不笑,給人的感覺十分狠戾,徐叔叔沒拒絕,直接把證件遞過去。
榮钰銘走到站在一邊的興亦之身邊,對她伸出手,雖未開口,但表達的意思十分明确。
興亦之擺擺手:“不用了,我這算工傷。”
“工傷也要先看醫生。”
興亦之沒答,拿出手機問丁夢在幹嘛。得到的答複是在工作,問她今天拍攝順不順利。
她專注地打字,完全忽略頭上的痛感,就聽到榮钰銘嗔怪道:“要是不看醫生,就坐那兒待着。”
興亦之聽出他語氣别扭生冷,擡眼瞪過去。于是,榮钰銘便讪讪地轉身去挂号。
帶着兩位叔叔拍了加急的片子,坐着等待的功夫,潘辰安道歉:“對不起,我什麼都沒幫上…監控都拍到了,那個光頭不會報警抓我們吧…現在怎麼辦,這算不算采訪事故?明天報道怎麼辦啊…”
榮钰銘立在一邊,答:“他不敢,監控也是他先動手。”
興亦之摸摸她的頭:“沒事的小潘,我跟方老師報備過了。方老師說報道截取幾張對當事人無害的圖片放上就好,就辛苦主播多講一點。”
榮钰銘見她的側臉溫和柔軟,内心又來了一股無名火。
她怎麼對誰都說說笑笑的,偏偏對自己那麼兇那麼冷?
潘辰安垂着頭:“對不起…我第一次遇到這種人…安大叔還好嗎?如果受傷了就把那個光頭抓起來,告他到底!”
安大叔擺擺手:“沒事兒,我好多了。這事兒就算了,小兄弟和我都動手了,不好界定。”
榮钰銘眸色一動。
徐叔叔點頭:“像他這種人,以後早晚被更嚣張的人收拾。”
惡人自有惡人磨,王光頭并不是他們倆能輕易撼動的存在。
這陣兩位叔叔的片子出來,萬幸沒有大礙,隻是軟組織挫傷,榮钰銘依照醫囑去給兩位叔叔拿藥。
興亦之這才安心:“叔叔,你們吃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