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好雨沒有因為“考砸”了而懊悔，依舊像以前一樣不急不慢地做作業。英語老師讓她多花點時間，她口頭答應，不見行動。

有一天，曾好雨突然提出，想讓孫芳早上喊下她，她要早起背英語單詞。還沒等孫芳想出拒絕的理由，曾好雨又說不用了。“早起如果影響我一天的學習狀态就不好了，我加快速度做作業，節省點時間讀英語。”

她這樣說，也是這樣做的。晚自習時，曾好雨以難以想象的速度完成了作業，開始集中精力讀英語，學語法。等回到宿舍，她像身體被掏空了一樣，刷好牙徑直陷入了深度睡眠。

孫芳每天都要熬到12點才睡，她不知道為什麼自己一定要熬到12點，隻是覺得不能早睡。

期中考試，曾好雨又考了年級第一，她的英語成績和杜欣悅一樣，都是116分。但曾好雨的數學考了滿分，年級裡唯一的滿分。孫芳近乎刻薄地觀察着杜欣悅的反應，杜欣悅依舊笑語晏晏，但眼睛裡卻沒有絲毫笑意。

杜欣悅開始每個周末都去老師家補數學。孫芳聽到莫茹說，杜欣悅的媽媽特别嚴格，她原本是當老師的，後來去了教育局任職。雖然忙于工作，但她對女兒的教育絲毫不放松。

一次一次又一次，曾好雨的成績依舊十分穩定，永遠的年級第一。升上初二，新增了物理這麼學科，曾好雨的成績不退反進，物理常常能拿滿分，做的試卷還被物理老師說是标準答案。

杜欣悅的媽媽又找了老師給杜欣悅補物理，現在，她的物理成績非常好，隻要每周不停補課。

而孫芳已經對成績“淡然處之”，她的阿爸阿媽不懂，以為分數還是100分制。看到自己女兒的成績，到處說自己女兒多麼多麼優秀，以後要當幹部的，至少是鄉裡的幹部。

每當聽到這樣的“大話”，孫芳想起老師的話，她的成績不努力的話，中專、師範都沒有希望。

她想，曾好雨的人生怎麼能這麼順利呢。

初二第二學期，孫芳的生理期來了，無知的她穿着被血染紅的褲子去做早操，曾好雨發現了，又是回宿舍拿褲子，又是給她拿衛生巾，給她講解生理知識。這是孫芳第一次見到衛生巾，在她們村裡，差一點的用草木灰，好一點的用棉花，這類東西被稱為不可說之物，是不能被人發現的。

男孩子們的嘲笑聲仿佛還在耳邊，當時的窘迫是她無法承受的。曾好雨卻在喋喋不休地說着注意事項，不要驚慌，這是女性的生理結構導緻的。這段時間不能勞累，要早睡早起……

孫芳盯着曾好雨白皙的臉龐，想你真善良，就是不知道如果碰到了重大挫折，又會怎樣呢？是不是依舊是這種“處變不驚”的态度呢，真的很想知道啊。

機會很快來了，有一天早上她在教室裡背英語單詞，杜欣悅和莫茹走了進來。兩人坐在她的旁邊，說，這次期末考試，我們都和曾好雨在一個考場，好巧啊。

孫芳笑了，你們想讓我做什麼？

杜欣悅說，隻是一個無足輕重的玩笑而已。

……

後來，曾好雨和她鬧翻了，李安安也和她絕交了。

杜欣悅的媽媽果然不是省油的燈，返校那日，學校貼出的公告引起了很大的轟動。

她坐在位置上，班級的男同學故意撞她的桌子，扔她的書，錢老師冷漠地看向她。

杜欣悅和莫茹那邊好不了哪裡去，大家都冷眼看着她們，空氣都有些窒息。

曾好雨氣勢洶洶地在講台放狠話，得到了大家的掌聲，還有男生吹口哨，喊，說的對！

孫芳看到杜欣悅的臉色一下子變得煞白。

過了暑假，學校的公示欄又貼了一張紙，這次是光榮榜，曾好雨同學在期末考試中勇奪全縣第一的成績，大家向她學習！

有些諷刺，學校自己給自己打了一巴掌。

隻是曾好雨沒有看到，錢老師說她轉學了，去了大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