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向沈秋,話鋒一轉,“如今你是一等丫鬟了,又是近身服侍王爺的,自然不用再住在這裡,快收拾收拾,跟我去榮和院吧,那可是一等丫鬟房裡位置最好的,離書房也近,方便你伺候王爺。”
“……是,奴婢這就收拾東西。”沈秋恭敬地應了一聲,極力忍着不舍,掏出一點碎銀子放到嬷嬷手上,“勞煩管事嬷嬷專門過來通知奴婢,一點心意,您收着,日後奴婢有什麼不對的地方,您多提點。”
見沈秋如此上道,管事嬷嬷更是喜笑顔開,“瞧你這丫頭,見外了不是。”
沈秋本也沒什麼東西,不一會兒就拎着一個包袱出了二等丫鬟房,跟着管事嬷嬷一路去了榮和院。
榮和院是大丫鬟住的院子,房間不大,但五髒俱全,沈秋在現代時自己一個人住慣了,原本不太習慣與幾個陌生人同住一個房間,如今倒是遂了她的意。
屋内還有個可以洗浴的耳房,算是條件比較好的單人宿舍了。
将屋子收拾了一下,不一會兒,幾個丫鬟送來被褥,紗帳,一等丫鬟服飾,以及日常用品,還有一盒療傷藥。
不一會兒的功夫,原本沒一絲人氣的屋子變得溫馨了不少。
如過山車般的經曆,讓沈秋感覺心力交瘁,在床上放空一切,似乎是有什麼事情讓她給忘了。
推開窗戶,乍暖還寒的冷風吹來,讓人忍不住精神一振。
“秋兒在嗎?”
王爺身邊少有的大丫鬟紫竹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我在。”沈秋應了聲,走到門前打開門,将人迎了進來。
笑着福身行禮,“紫竹姐姐。”
紫竹握着她的手,笑盈盈地将沈秋額前碎發挽到耳後,看了又看,“果真是個伶俐人兒,比那劉喜兒看着可讨喜多了。”
“紫竹姐姐這般好的玉人兒,是誰這麼大膽子惹了紫竹姐姐生氣。”沈秋伏低讨好的樣子讓紫竹很是受用。
紫竹輕笑着,“不過是個上不得台面的丫頭,仗着自己那爹在王爺面前有幾分薄面就以為自己了不起了,不過是個卑賤的礦丁之女罷了。”
平日裡端着慣了,有些話無處可說,今兒遇到沈秋便借這個引子不吐不快。
話裡話外不外乎那老礦丁得了王爺青睐,整日不是出門探礦便是宅在屋子裡搗鼓東西,那礦丁之女在老礦丁死後怎麼賴在王府不走。
“哎!說完真是舒服多了。”紫竹長籲了口氣,将手上拿的冊子交給沈秋,“好了,這是王爺平日的作息時間,以及各種忌諱,你要牢記,别犯了王爺的忌諱,明兒曾先生要來府裡,王爺要你随行伺候。”
沈秋一怔,“這曾先生是何人?”
“曾先生是有名的風水大師,王爺很是重視先生,你可得小心伺候。”說完拍了拍沈秋的肩轉身走了。
一說風水大師,沈秋立刻一拍腦門,想起來了,原主原定計劃是三天後出府,将盒子交給假扮成半仙的聯絡人。
可如今她不想去見什麼聯絡人……她沒膽子惹裴寂,隻想苟命。
翌日,等裴寂進了書房,書案上筆墨紙硯已經收拾齊整,書櫃裡的書被重新擺放過,還做了編号。
竟是比之前看着順眼許多,找起書籍也容易多了。
茶碗裡頭茶香袅袅升起,是他素日最愛喝的顧渚紫筍。
隻不過那茶香和茶湯卻與平時所喝大不相同。
裴寂落座之前看了沈秋一眼,沒有說話,沈秋立在一旁努力當個背景闆。
她不是古人,不會煮茶,原主也沒學過什麼茶道,所以隻能按現代的沏茶方式泡了茶湯。
而本該用到的一應煮茶用具,以及那些芝麻花生八角之類的完全沒用到。
等曾南漳進來,茶湯正散發香氣,裴寂大刀金馬地坐着,一如既往的清冷無波,隻是當他輕啜了口茶湯時,動作微微一頓,随即又歸于平靜,仿佛剛剛那一頓也不過是錯覺。
裴寂父親對曾南漳有救命之恩,為了還恩,曾南漳答應為裴家看三次風水,也因為如此,曾南漳才會千裡迢迢跑來西北這不毛之地。
而這一次便是第三次。
曾南漳坐在裴寂對面,端起茶盞,輕抿一口,眼睛頓時一亮,“茶湯清澈透亮,綠中帶紫,隐有蘭花之香,這種煮茶之法曾某竟是聞所未聞……”
裴寂嗤笑一聲,“偷奸耍滑!”
沈秋面無表情,假裝沒聽見。
“本王也很好奇,你究竟是怎麼煮的茶。”
沈秋無奈,隻得過來又操作了一遍,曾南漳看了哈哈大笑,“妙哉妙哉,這就是大道至簡,返璞歸真,小丫頭這沏茶之法甚好。”
“曾先生過獎了,秋兒不過突發奇想,想不到竟得了先生認可,秋兒慚愧。”沈秋露出一個腼腆的淺笑。
嗤!這女人的謊話倒是張嘴就來。
曾南漳收回目光,神态自若,眼眸深邃,帶着洞察萬物波瀾不驚的淡然,“王爺召曾某來可是為了尋礦?”
“善,先生請看。”裴寂打開盒子,将裡面的隕鐵取出。
這時沈秋才真的看清了這塊隕鐵的樣子,昨兒驚鴻一瞥,看得并不仔細,差點被騙了去。
裴寂手中這塊與隕鐵極為相似的礦石分明也是個假貨。
曾南漳眸光一閃,放下茶盞,将手收回置于腿上,“王爺所求,曾某已知,帶某沐浴焚香七日,啟龜甲以占之,便可知曉。”
沈秋立在一旁,垂眸遮去眼底的詫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