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奴婢能過去看看嗎?”身旁這尊大佛不發話,沈秋即便有所異動,也不敢過去。
見沈秋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裴寂原本要開口拒絕的話又咽了回去。
裴寂身姿挺拔如松,步履沉穩有力,衣袍下擺随風微動,端是一副朗朗如月,清冷孤傲的貴公子模樣。
“跟上。”見沈秋在後面磨磨蹭蹭的,裴寂微微蹙眉。
沈秋自是沒想到裴寂這麼好說話,一時竟有些沒反應過來。
這一隊異域行商帶了不少的外邦貨物回來,吃的、用的、穿的等等應有盡有,然而,其中竟有一樣讓她意想不到的東西 —— 咖啡豆,隻不過乏人問津。
既然有咖啡豆,是不是也有紅薯那些農作物?
“這是啥玩意兒?怎的長得跟羊糞球似的?”一個七八歲的男童嘴裡嚼着糖葫蘆,跟在家人身旁,好奇地看着那小小一袋咖啡豆,還伸手想要摸一下。
卻被行商一把将袋子拎開,躲過男童還黏着糖漿的手。
“别拿你那髒手去碰,這可是外邦黑茶,我們也不過就得了這麼一點。”行商生氣地吼了一嗓子。
“我們孩子碰一下怎麼了!什麼好東西似的,連個孩子都吼,活該你賣不出去,破玩意兒,誰稀罕要啊。”男童的家人叽裡呱啦怼了一通,便拽着男童走了。
行商們見慣了這種人,也不當一回事,隻這“黑茶”确實是讓他們有些傷腦筋。
外邦黑茶口感實在是讓人難以接受,又澀又苦,去了好多地方,也沒能把這東西賣出去。
沈秋在攤位前左顧右看,很是新奇,卻絲毫不知自己的美貌已經看呆了正在醉月樓天字号包房用餐的幾人。
隴西李家二郎李睿成,一眼便看到了人群中如穿花蝴蝶般的沈秋,驚為天人。
遂從窗口探出頭去,想看個清楚,“我怎的不知阗城什麼時候來了這麼個絕色小娘子,阿福,去查查,那是誰家的女兒。”
同來的幾人自是知道李睿成喜好美人,也見怪不怪。
這李睿成還未娶妻,家裡已經姬妾成群,便是李府中隻有些清秀姿色的婢子也都被他收用了。
“我說李兄,你那院子裡怕是已經放不下那麼些個美人了吧!”
“若她肯從了我,便是許她正妻之位又如何?”李睿成雖愛美人,卻是個喜新厭舊的,也從未給任何一個姬妾許諾過正妻之位。
幾人見李睿成竟起了娶妻的心思,也都對那女子起了好奇之心,紛紛湊過去看。
果然是“翩若驚鴻,婉若遊龍。”
隻那姿态就已經讓人忍不住想一看再看了。
李睿成忍不住浮動的心,沒吃了幾口飯就準備下樓去堵人。
其餘幾人隻能無奈搖頭。
“店家,這黑茶怎麼賣的?”
她竟然識得番邦之物!裴寂眸色一暗,雖她極力掩飾,可卻瞞不過他的眼睛。
見終于有人來問這東西,商人簡直要喜極而泣了。
“娘子若想要,二十兩銀子,這些黑茶就都給你了。”
“……太貴了,我再看看,你們可還有其他吃食類的東西?”
“娘子請留步。”李睿成攔下沈秋,轉而對行商道:“這位娘子想選什麼?店家隻管給了便是,銀錢我來付。”
沈秋擡頭,看到眼前男子一身華服錦衣,腰間挂着獸紋羊脂玉佩,隻是那眼底有些青黑。
行商一看就知道這郎君是看上小娘子了,便也樂得配合。
“我與郎君素不相識,不好勞您破費。”沈秋婉轉拒絕,可李睿成豈是輕易放棄之人。
正要開口,突然一個英挺的身影将沈秋拉到了身後,冷冷掃了李睿成一眼,“不勞煩李二郎費心。”
李睿成身為隴西李家的嫡出次子,自是見過裴寂。
他沒想到沈秋居然是裴寂的人,見裴寂不想自暴身份,也不敢多言,遂讪笑兩聲,“是李某失禮了,還望郎君見諒。”
說罷,不敢停留,倉惶離去。
李二郎,這名字倒是有些熟,好像從哪聽過。
隻是這人見了裴寂怎的跟老鼠見了貓似的?
蓦地,她想了起來,湊近裴寂,吐氣如蘭,在他耳邊輕聲細語,“那李二郎難不成就是之前買走隕鐵的人吧!”
那一瞬間,裴寂隻覺一股溫熱的氣息輕輕拂過耳畔,似有若無的幽香萦繞,讓他的心猛地漏跳了一拍,一股酥麻感傳遍全身。
裴寂冷冷地甩開沈秋,卻無法掩飾他微紅的耳根。
沈秋隻以為裴寂厭惡她的靠近,心裡暗暗懊惱,怎的這麼沒記性,又惹了大佬生氣。
不過也隻當是一個小插曲,轉頭又與行商攀談起來。
“有倒是有,隻是這次沒帶來。”行商說完,一旁的夥伴眼神飄忽了一瞬,在行商耳邊小聲低語了兩句。
“你說的可是那些個讓夥計吃死了的東西?你這可是害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