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回來這些天一直相安無事,沈秋高懸的心便也漸漸落回原處。
如今,除了輪值之時不得不與裴寂有所接觸外,其餘時候她皆是能躲則躲。
然而在經過一處水榭時,就見到不遠處的亭子裡坐着兩個人,正是裴寂和楚钰。
沈秋一驚,趕忙向後退去,打算換條路走,好巧不巧跟前往水榭伺候的婢女撞了個正着。
婢女被撞得一個趔趄,下意識地尖叫一聲,手中拎着的食盒險些墜地,瞬間便引來了裴寂和楚钰的目光。
“把食盒給秋兒就行了,你退下吧。”
裴寂發話,婢女怒瞪了沈秋一眼,好不容易得來在主子面前露臉的機會,卻偏偏被這女人給攪和了。
被人冷眼相向,沈秋滿心委屈。她躲都躲不及,又怎會願意再往前湊呢。
不過她也沒膽子反抗就是了,隻能強扯出一抹笑,接過食盒朝亭子走去。
步履維艱,仿佛有千斤重。
“怎的這般無精打采的,莫不是我哪裡招惹了小娘子?”楚钰手中把玩着折扇,讨好地眨巴眨巴眼睛。
單這麼看,分明是小奶狗,哪裡是商界霸總。
還是那身紅配綠的誇張打扮。
楚钰生得陰柔俊美,那肌膚白皙的程度,便是女子也難以企及。這一身巨垮的衣裳,穿在他身上,竟莫名透着一股明豔張揚的韻味。
“楚郎君多慮了,奴婢就是走得有點急了。”沈秋将食盒裡的吃食都端出來擺好,便站到一旁不再言語。
楚钰笑笑,撐開折扇搖了幾下又合上,“青玉樓調包隕鐵之人倒是尋着了,隻是……已經被滅了口。”
聽到“滅口”兩字,沈秋不自覺的瑟縮了一下。
二人旁若無人地聊着,似是完全将沈秋當作了心腹。
“藩王之間的平衡已然被打破,戰火紛争不斷。各地皆在囤積糧草,現如今哪怕出重金,也極難購得糧食,唯有另尋他法了。”
“過些時日是端午,到時李家必有所行動。”
楚钰捏起一塊杏仁酥,極為不雅地抛進嘴裡,又灌了杯茶,從随身的袋子裡取出幾種石頭。
“這次九裡峰收獲頗豐,不過這幾樣東西,還需要請個明白人來掌掌眼。”
當他将幾塊石頭放在桌上時,原本還在一旁當背景闆的沈秋眼前一亮,不過也就是一瞬間,又沉寂下去。
“秋兒可識得這幾樣東西?”
沈秋輕咬朱唇,面上滿是難色,“奴婢不過是跟着那礦丁學了些許皮毛罷了,哪裡能知曉那麼多?不若讓青玉樓的老師傅們瞧瞧?”
裴寂薄唇緊抿,眼底閃過一絲惱怒,這小女娘别看長得柔柔弱弱,平時與人相處也十分和善,可他卻知曉她一身反骨。
或許真是他逼得太緊了?
可裴寂總覺得若不抓緊,沈秋就會消失,讓他再也抓不住。
他不能接受有任何超出他掌控的事情發生。
“退下吧,這裡不需要你伺候了。”裴寂被沈秋不軟不硬地怼了一肚子悶氣,心煩意亂,不想再看見這個讓他恨得牙根癢癢,卻又舍不得殺的少女。
“是,奴婢告退。”
楚钰:“……”敢這麼和裴寂剛的婢女,他還是頭一次見。
裴寂這人甚毒,曆來是不能為我所用便殺,何時這般放任過一個人?
看到裴寂吃癟,楚钰一樂:“想不到還有你搞不定的人。”
“這丫頭的确讓人頭疼。”裴寂搖頭一歎,嘴角卻隐隐上揚。
遠處,紫竹路過正巧看到這一幕,又想到侍衛的話,李二郎看上了沈秋,心思微轉,眼底閃過一抹算計。
随後的幾日,裴寂去軍營練兵不在府裡,沈秋隻覺得身心放松,似乎這樣悠閑的日子也不錯。
“秋兒在嗎?”
咚咚咚的敲門聲響起,沈秋去開了門,紫竹正站在外面笑意盈盈地望着她。
“紫竹姐姐可是有什麼事嗎?”沈秋乖巧應了,卻并不打算讓她進屋。
“也沒什麼事,就是我明兒生辰,想請幾個交好的姐妹一起聚聚,吃個飯,不知秋兒可願意賞臉?”
“紫竹姐姐盛情邀請,秋兒豈能不去。”沈秋不知紫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不過兵來将擋水來土掩。
紫竹在府裡人緣不錯,到了晚上竟有七八個丫鬟聚在紫竹的屋子裡,桌上擺放了酒水吃食。
“秋兒姐姐如今可是王爺身邊的人,便是連出去都要帶着,說不定日後還有大造化。”
“這次秋兒姐姐出去可有什麼趣聞與我們說說呗。”
“哪裡有什麼趣聞,不過是些端茶倒水的瑣事罷了。”
不多時,有個丫鬟微醺着出去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