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秋除了早上吃了點東西,便一直餓着,還要洗數不清的衣服,便是這樣,這些人仍不打算放過她。
“你這是洗的什麼東西?你看看這都沒洗幹淨,拿回去重洗!”幾個漿洗的少女怒氣沖沖地将已經晾曬了的衣服拽下來,又丢給沈秋。
沈秋沉默不語,她知道越是反抗,這些人越會變着法的欺辱她,忍着肩膀和腰背的酸痛,直到深夜大家都去睡了,她才終于能休息一會兒。
到後半夜,沈秋累得癱軟在漿洗台旁。
一天沒吃飯的她已經累得饑腸辘辘,渾身不得勁,連回寝屋的力氣都沒有。
另一邊,成風等人都感覺到了王爺周身散發出來的低氣壓,簡直能把他凍成冰雕。
“自從秋兒去了掌浣,王爺就越發難伺候了,我這日子過得是戰戰兢兢。”
門口成風等人正在低聲私語,就聽書房裡傳來喚人的聲音。
“王爺有何吩咐。”成風一進屋便恭敬地跪伏行禮,絲毫不敢懈怠。
若是往常,成風也沒這麼謹慎,可這兩日王爺實在喜怒無常,他也是怕了。
“這兩天府裡可有什麼異常?”裴寂批閱着呈文,并未擡頭,神色也未見波瀾,但成風跟在主子身邊久了,就算無法完全猜透主子的心思,也多少能琢磨出來一些門道。
隻有他這個整日跟着主子的人才能注意到,主子看秋兒的眼神可算不上清白,不過就是隐藏的深罷了。
若沒主子的默許,誰有那個能耐近得了主子的身?
成風默了默,斟酌着開口,“府上都在傳秋兒爬床失敗被罰去掌浣的事……掌浣的那些個婢子都是慣會踩高捧低的……”
“本王的婢子何時輪得到她們踩了?”
成風連連稱是,可心裡卻暗暗腹诽,主子啥時候在意過婢子的死活?
不過他也明白了主子的意思,分明就是被沈秋拒絕惱羞成怒了,可又舍不得人家受苦。
出了書房,成風麻溜的就去了掌浣。
近午的日頭正烈,成風過來的時候沈秋正汗流浃背地洗着衣服。
短短三天時間,那雙原本嫩白如玉的手已經有些粗糙,還有些腫。
“怎的就你一個人?其他人呢?”掃了眼四周,看着成堆的衣物,成風便立刻明白了,那些個婢子定是去偷懶了,把髒活累活都丢給了沈秋。
見沈秋隻是默默地漿洗着衣服,根本不理睬他,成風面上微微有些尴尬,揉了揉鼻子,走過去将那些盛滿衣服的木盆推開。
“秋兒還是莫要同王爺置氣了吧,胳膊擰不過大腿,你這不是給自己找罪受?再說王爺人中龍鳳,便是公主都上杆子要嫁,難得王爺對你有意,你一個婢子還有啥可矯情的?”
“我無意招惹王爺,何況我不久就要離開王府了,日後想必也不會有再見的機會,又何必牽扯不清呢!”
沈秋不想多說,能堂堂正正做人,為何要賣身為妾?
這些人怕是理解不了她的想法。
“你這丫頭怎的這麼固執?當個市井小民每日都要為生計奔波,你若是跟了王爺榮華富貴唾手可得。”
“已經四天過去了,盧嵩抓到了嗎?”沈秋不想再說,便徑自轉移了話題。
“抓到了,那家夥可真敢藏,就藏在村裡一處地窖内,若不是被廚娘無意間看出不對,隻怕還真不好抓到他。”成風說完,狐疑地看着沈秋,“好端端的,你怎麼問起這事兒?”
一想到沈秋曾經是個細作,成風總覺得沒辦法信任她。
“成護衛還有事嗎?沒事的話,我就先忙了……”沈秋本想問問離府的事,但又覺得這事兒該和裴寂當面說,便也沒再開口,轉身又拾起一件衣裳去漿洗台。
“以前咋沒看出來這丫頭這麼擰巴呢?”成風本想就此離開,可一想到王爺的話,轉身又去找了掌浣的嬷嬷。
成風回來複命,将沈秋的話重複了一遍,裴寂隻覺得又惱又酸,他堂堂西北王竟被個婢子嫌棄了。
“她既然願意待在掌浣,那就待着吧!什麼時候肯低頭了什麼時候讓她回來!”
成風暗暗咂舌,沈秋都說的那麼絕情了,必然是不會服軟的,“王爺,您是主子,想要個婢子還不是一句話的事,她還敢不從麼?再者說,近水樓台先得月……”
“近水樓台先得月嗎。”裴寂斂了眼底的暗色,勾了勾唇角,倒是不錯的主意。
自成風離開後,李嬷嬷就坐不住了,本以為沈秋是個失勢的爬床丫鬟,可現在看來分明不是那麼一回事。
很快李嬷嬷便琢磨出來些關竅,再看看沈秋那小模樣,哪裡是爬床失敗,分明是主子有意,這丫頭還拿喬。
不過,卻也讓她不敢再想着法的磋磨沈秋了,生怕她日後得了寵,秋後算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