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意襲來,夏日的炎熱被帶走,不知不覺就到了大婚當日。
紀婉卿一大早被人從被子裡挖了起來,迷迷糊糊中沐浴更衣,坐在梳妝台前任人擺布,待她清醒過來後,鏡子裡映照出一道豔麗奪目的倩影。
“這...是我嗎?”華麗的頭面琳琅有緻,烏黑的發絲高高盤起,襯托着嫣紅的小臉格外的嬌嫩豔麗。
紀婉卿第一眼時都險些沒認出自己來,她擡手摸了下臉頰,驚歎不已。
下一秒手就被人拿了下來,紀婉卿擡頭望去,對上了紀母略帶嫌棄的目光,“好不容易畫好的妝容可别弄花了。”
“娘親,你來了。”紀婉卿後知後覺地喚着人。
紀母好氣又好笑地點了點紀婉卿的額頭,“你呀你!也不知這性子随了誰,旁人成婚那是緊張得不知所以然的,你倒好心大的很,愣是睡到現在。”
紀婉卿聞言讪讪解釋道,“昨兒個睡得晚。”
蘭媽媽忙笑着圓場,“咱們姑娘這叫寵辱不驚,是有大福氣的人。”
紀母這話聽得眉開眼笑的,卻還是接了句,“那可别誇她了,再誇下去我怕她在喜轎裡也給我睡過去了。”
說到這裡,紀母連連道,“你可給我精神些,不許再睡了。”
“知道了,娘親。”紀婉卿癟了癟嘴,她還不至于那麼沒有分寸。
可惜她的信譽在紀母處已經跌到了低估,不放心地和一旁的玉溪道,“看着點你們姑娘,莫耽擱了吉時。”
“是夫人。”
“夫人,點心來了。”一個婢女拿着糕點走了進來。
紀母接過塞了塊過去給紀婉卿道,“這婚禮繁瑣,不定什麼時候能結束,你趁着還有時間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
“還是娘親想得周到。”紀婉卿接過美滋滋地吃了起來,接連吃了兩塊,想再拿的時候,紀母卻避開了她的手,紀婉卿茫然喚道,“娘親。”
“可不能再吃了。”紀母也沒多說什麼,便将糕點撤了下去。
紀婉卿掂量着肚子也不餓了,便也作罷,道,“我想喝水。”糕點幹得很,她口裡發澀。
紀母倒了小杯溫水遞過去,紀婉卿撩急撩忙地喝了,說道,“還要。”
“不能喝了。”紀母解釋道,“這婚服繁瑣,不方便更衣。”
紀婉卿方才想起這事兒,難怪方才母親不讓她吃東西了,紀婉卿摸了摸肚子,心裡頭嘀咕着,成婚真麻煩。
那廂紀母已經讓人給紀婉卿重新補了口脂,沒一會兒鞭炮聲響起,春溪閣熙熙攘攘地湧進了許多人,喧鬧聲也大了起來。
紀婉卿還沒來得看一眼,手裡被塞了把團傘,随後跟前多了雙朱紅色的靴子。
“新郎官看呆了,哈哈哈...”
“還等什麼,還不趕緊把新娘子牽走,待迎進了門任你看個夠。”
“就是就是。”
“去去去,别搗亂了。”榮昌的聲音格外洪亮。
紀婉卿擡眸悄悄瞧了眼,就對上了謝逸興柔情蜜意的眸子,一時陷入了旋渦中。
“吉時到,新娘子出門咯。”唱禮的人喊了一聲,紀婉卿才紅着臉收回了視線,手中牽着紅綢,紀婉卿才有了成婚的真實感。
“跟着我慢慢走,莫慌。”謝逸興的聲音雀躍輕快,聽着便叫人賞心悅目。
紀婉卿小聲道,“好。”
出了閨閣,兩人拜别紀父紀母,紀婉卿便出門坐上了花轎。
喜轎花對敲鑼打鼓熱熱鬧鬧地繞着京都四街走了一遭,紀婉卿聽着轎子外的歡聲笑語,祝賀歡呼。抓着團傘的手一點點緊了起來,也慢慢回味了過來成婚的喜悅,對未來的生活多了一絲憧憬期望。
“停。”轎子落下,門簾撩起,金光撒入,紀婉卿被謝逸興再次牽出了轎子,入了鎮北候府大門,鞭炮聲連綿不絕。
高朋滿座,紀婉卿随着謝逸興的步伐站在了正廳中央,上首是鎮北侯。
“一拜天地,佳偶天成。”
“二拜高堂,情如東海。”
“夫妻對拜,永結...”
“咚咚咚...”幽幽的鐘聲蓋住了唱禮聲,兩人對拜的禮數尚未完成便截然而止。
高坐上的鎮北侯臉色驟然大變,騰地站了起來,豎起耳朵細細聽着鐘聲的聲數。
一下、兩下、三下...二十七下,随後衆人又靜默了片刻,再無鐘聲響起,鎮北侯方才微微舒了口氣。
衆人方松了口氣,傳旨的人已經到了鎮北侯府。
滿廳的人再次跪了下去。
“奉天承運,皇帝召曰:初聞太後薨逝...速召鎮北侯入宮,欽此!”
“臣領旨。”鎮北侯起身後,朝着衆人道,“今日宴席怠慢諸位,他日再擺宴賠禮道歉。”
“鎮北侯嚴重了,此事情非得已,錯不在你。”
“是啊是啊。”
“太後新喪,我們也得回府處理事務了,這就告辭。”
“告辭!”
......
滿室片刻間散盡,鎮北候憐惜地看向紀婉卿,“興哥兒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