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與郎君相處一年有餘,雖算不得是知心之人,卻也是熟悉對方的行事作風的。
郎君平日裡雖溫潤有禮,卻是最端莊雅正不過了,食不言寝不語在他身上體現得淋漓盡緻。梵西從未想過有一日他會在街頭小巷與一個女子,舉止親昵是吃東西。
這樣失禮且不雅的行為放在安博初這樣書香弟子身上,梵西隻覺得再荒謬不過了,可偏偏這樣的荒謬沾上了一個紀婉卿,卻又那麼的赤衣果裸體現出他對紀婉卿的特殊。
想到這裡梵西心口隐隐刺痛了起來,偏生她又移不開目光,自虐般看着人群中郎情妾意的兩人,暗自傷心。
“慢點吃,嘴角都沾上了。”安博初旁若無人地擡手擦拭着她嘴邊食物的酥渣,眼神專注而縱容。
暧昧的氣氛在兩人間蔓延着,紀婉卿有些不自在的撇開了視線,避開了那雙明亮透徹的眼睛。無意間撞上了樓閣上的一雙哀切的眸子,整個人怔了一下,心頭莫名覺得那女子看的就是他們。
“怎麼了?”安博初察覺到紀婉卿的異樣,關切地詢問着,“可是哪裡不舒服了?”
紀婉卿拉了拉安博初的衣袖,示意對方道,“你看那邊,那姑娘好像一直在看我們呢?”
安博初順着她的視線望去,直直對上了梵西水潤的春眸,眼神瞬間變得銳利了起來。
僅僅是一眼,一瞬間的對視,梵西便能感受到撲面而來的警告和冷漠,傷心地避開了視線,轉身進了房内。
安博初轉臉間神色變得柔和溫順,“在哪兒呢?我怎麼沒看到。”
“走了。”紀婉卿一時之間也覺得自己多想了,許是對方想到什麼傷心的事情,又剛好晃神地将視線聚焦在他們的身上。
想到這裡紀婉卿釋然地笑了笑,“是我想多了。”
“前面好像有表演,我們過去看看吧。”安博初适時地轉移了話題。
紀婉卿從善如流點着頭,“好。”
穿過人群,前方在表演着雜技,驚險萬分中又喝彩連連。
“走好看好的客官們,如若不嫌棄可賞賜幾個銅錢助助興...”
随着話落,圍觀的人群不時便有人丢出了銅錢砸在托盤上。
紀婉卿看到表演的小女孩騰空翻越幾個動作,連連驚歎,正打算打賞時,荷包一摸而空。
“我的錢包不見了。”紀婉卿喊了一聲,視線四下張望,正撞上了小偷的眼睛以及他手中還不及藏起來的靛藍色荷包。
“小偷,站住。”紀婉卿當即朝着人追了過去。
安博初隻一個錯眼的功夫,身邊的婉卿便不見了蹤影,整個人肉眼可見地慌了起來,“卿兒...”安博初看着漫漫人群,身上的氣息一點點陰沉了下去。
小灣見狀連忙解釋着話道,“姑娘的荷包被偷了,追着人去了,就在那個方向。”
安博初的情緒方才穩定了幾分,但想到這裡人群複雜,紀婉卿有可能遭遇危險,便匆匆丢下了話,“你去找人,我先追過去。”說罷也不等小灣回話,身影便消失在人群中了。
“小偷,還我錢包...”紀婉卿氣喘籲籲地追着人沖進了小巷裡,正想罵人時,那個偷錢的小賊正頭哭流涕地被人按在了地上,手上那隻顯眼的荷包也落到了男子的手上。
紀婉卿瞟了眼對方強壯有力的身闆,咽了咽唾液,壯着膽子道,“那個...你手上的錢包是我的。”
牧華一把卸了小偷的胳膊,拿着錢包朝着紀婉卿走了過去,雙手奉上荷包時卻見世子妃後退了一步,眼裡滿是戒備。
牧華一下子就覺察到了不妥,試探道,“世子妃,您的荷包!”
“謝謝。”緊張之下的紀婉卿并未注意的稱呼,小心地取過荷包就客套地點了點頭,生了離去之意。
牧華見她如此生疏的模樣,不免多想多問了一句,“世子妃怎麼到了南甯?”
這一次紀婉卿清楚了,她打開荷包的手頓了一下,遲疑地指着自己,“你是在叫我嗎?”
“是的,世子妃,您不是在京都嗎?什麼時候來的南甯?爺可知曉您來了?”牧華連續問了幾個問題。
又想到前些日子世子爺的來信,以及南甯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牧華不認為一向寶貝着世子妃的爺會讓對方置身這樣的危險之中。
且他在南境潛伏數月,從未接到一星半點世子妃會來南甯的消息,這不符合常理。
紀婉卿看着一臉熟絡的牧華,隻覺得莫名其妙,解釋道,“我不是什麼世子妃,我叫季青,你認錯人了。”
紀婉卿想着可能人有相似吧,也沒多想,掏出了塊銀子遞給牧華道,“多謝你幫我把荷包取回來,這是給你的謝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