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
鳳思霜喚道:“長生。”
身後之人并無動作。
鳳思霜擰了擰眉:“祝長生!”
身後之人依舊不為所動。
祝?她也姓祝嗎?
溫心忍不住擡頭看過去,女子安靜跪坐在藤席上,雙手輕放在膝上,姿态優雅溫婉。對于鳳思霜的召喚,她清麗的面容上沒有一絲波瀾,隻是漠然的看向遠方。
溫心眸底蓦地盈滿黯然之色,睫毛亦輕輕抖動着。
很像,除了有些清瘦,面前的娘子竟與祝佩玉生的一模一樣。世間怎麼會有兩個毫無交彙的兩個人,長的如此相似?
鳳思霜氣的咬牙:“也不知什麼毛病,一看見男人就這死樣!”
尤如意笑的更尴尬了:“……”
起初得知有娘子不喜男色她還不以為意,沒想到情況這麼嚴重。這是病啊,得治。
鳳思霜氣急,一把拉過祝佩玉的手遞到了溫心面前:“診脈吧。”
溫心默默低下眉眼,蔥白的指尖小心翼翼的撫上她細白的腕子。
“娘子無礙。”
診脈一了,女子猛地将手腕抽離,并反複的摩挲被自己撫過的手腕,像要擦去什麼髒污一般。
溫心蓦地眸光冰冷,她就如此嫌棄他嗎?
不知為何,他突然不想讓她好過;
也無需求證,他莫名就笃定安北王的妝面,一定出自此女之手。
于是同鳳思霜一番言語拉扯後,态度決絕的鳳思霜還是将她賣了,畢竟溫心給的實在太多了。
安北王甚至親自将她送到佳人卿。
銀貨兩訖的時候,祝佩玉緊緊攥着鳳思霜的衣角:“殿下,小的不是那麼随便的人。”
鳳思霜将厚厚的銀票揣進了懷裡,才語重心長道:“長生啊,想想将士們的單薄的棉衣、破洞的靴子、一點不見葷腥的冷飯,且忍忍。”
祝佩玉:“……”可這關我屁事?我才到安北軍幾天啊!
長痛不如短痛,鳳思霜猛的掙脫了她的拉扯:“放心去吧,本王晚點就來接你。”
說罷一扯缰繩,馬蹄揚塵四起前,鳳思霜還不忘落下幾句交代:“我家吏書體弱,溫掌櫃可要溫柔點;她也不喜歡用強,你得循循善誘;雖然她生的标志,可也不是什麼胭脂俗粉都能沾染的,萬萬讓你們佳人卿的郎君們離她遠點。”
溫心看着祝佩玉微微一笑:“殿下放心吧,草民會好好招待祝吏書的。”
祝佩玉瞥了他一眼,莫名感覺那個笑容不太友好。
‘注意看,這個男孩叫小帥,他僅用了三刀,就讓小美對他心生畏懼:分别是眼刀、手刀,以及笑裡藏刀。’
溫心又變強了。
鳳思霜的馬跑遠了,灰塵落盡前,溫心斂起笑容:“随我走吧,祝吏書。”
祝佩玉雙眼空寡,猶如上了死刑場的罪犯,拖着沉重的步伐邁上了台階。
佳人卿位于繁華街市,門面古樸而精緻,匾額上的鎏金大字被陽光照映的熠熠生輝。
正值初夏,天氣舒爽,淡淡的花香氣從敞開的鋪面裡撲面而來,仿佛讓人置身于花海中,内裡陳設布局也很講究,雜而不亂,各有章程。
溫心靜靜地觀察她的一舉一動,忽而問:“祝吏書相信這世上會有互無交集的兩個人,卻長的一模一樣嗎?”
祝佩玉将視線從貨架上收回,淡淡瞥了眼溫心:“王府事務繁雜,溫掌櫃有時間與我閑聊,不妨早些将師傅們叫下來吧。”
溫心臉色微微一變,氣道:“兩千兩銀子就算是扔進湖裡也能砸出好大的水花;扔給春日樓的娘子也知道給我跳個豔舞。到了祝吏書這,竟連閑聊幾句都不能!”
祝佩玉:“……”
祝佩玉幹巴巴道:“跳豔舞也行,但那是另外的價錢。”
溫心:“……”
溫心冷眼回視。
祝佩玉慌忙偏移了視線,旋即,背手看起了房頂。
溫心氣急,雖也不知氣從何來,一聲令下,叫下樓一水的郎君,各個妝容詭異,仿佛将調色盤畫在了臉上,祝佩玉還有辛得見了紅飛翠舞和紫氣東來的真容。
實在是過于震撼,祝佩玉愣怔了許久才由衷的說了一句:“溫掌櫃的品味當真是……别具一格。”
溫心抿了抿唇:“佳人卿事務繁雜,祝吏書有時間與我閑聊,不妨早些将妝面技術教于師傅們吧。”
祝佩玉:“……”
兩年不見,記仇的性子怎麼一點沒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