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章婉清的再三請求,趙熙然聽從了章婉清的建議,但沒有完全照做,隻是關掉了驿站,桃花裡的村民仍可以自由出入,看來他還是抱有僥幸心理。
章婉清深感無力。
驿站的村民被傳染,州府不能不重視,章婉清再次來到縣衙,向楊縣令如實相告,請求楊縣令能向知州禀命實情,立即封鎖全城。
楊縣令這回不再抱有懷疑的态度,他也認識到事态的嚴重性,可是知州若不重視,他請谏也無用啊!
“與梨安縣令聯名請谏如何?”章婉清想到了曾縣令,梨安縣是鹿州直轄縣城,若鹿州出事,首先問責的官員便是他,而不是知州和知府。
“我試試!”楊縣令回道。
就在兩位縣令趕去州府聯名請谏時,花溪縣報告多名百姓出現發熱、咳嗽症狀,恰好傳進了州府公廨,此刻,州府不得不采納谏言,實施防控措施。
然而仍是晚了一步,一日内鹿州出現上百名蚊毒病例,大有燎原之勢。
自此九月的第一天,一場洶湧的瘟疫席卷鹿州,章婉清又在一千多年前的大晟經曆了一場浩劫。
得知是丞州難民帶來的病毒,桃花裡罵聲一片,将章婉清罵得體無完膚,雖然都是那些與她打交道甚少的上村村民,但是這些人不乏受益過驿站。收留丞州難民将病毒帶到鹿州就這麼一傳十十傳百,全鹿州的老百姓都知曉有這麼号人是這場災難的罪魁禍首。
患病的人數不斷攀升,死亡的人數同樣在攀升。章婉清無心理睬這些謾罵,現下她要做的是如何能與官府一同努力,防治蚊毒、控制疫情蔓延。
州府聽從了她的建議,全面封城,老百姓足不出戶,各縣騰出公廨和客棧作為治療感染患者的方倉。即便如此,沒有根治的法子,感染的人數隻增不減,死亡越來越多。鹿州的天空烏雲密布,壓得人喘不過氣。
飯館裡、酒肆裡、茶樓裡、成衣店……大門緊閉,街上無一人,鹿州如同一座空城,讓人心慌、恐懼、懷疑。聽說城外的荒地,屍體堆成了山,但是無人真正瞧過。
章婉清目前能做的是制作酒精消毒。大晟消毒仍用的是最原始的草藥煙熏的方法,這個方法确實有效,但是效果慢,而老百姓慣常使用的是白酒消毒,白酒純度不高,與草藥煙熏的效果差别不大。
章婉清唯一慶幸的是一千年前的大晟商業與交通不發達,人口流動速度不及現代社會,雖然死亡仍然在增加,但是病毒傳播速度要比現代社會弱得多,若打時間差,會有許多幸運的漏網之魚。
她仿照香水的制作,利用蒸餾方法制作酒精。陶然居的工具派上了用場,但是村民們居家隔離,無人幫忙,還好陳家娘子和李珊知情後願意幫忙,下村往日幾位了解她為人的鄰居也願意伸出援助之手。
後來,村子裡不少未感染的村民主動加入酒精制作中,話說回來,自從使用了它,桃花裡被感染的人數的确少于其他裡和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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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風蕭瑟,章婉清步行在曾經熱鬧繁盛如今凄涼衰敗的街道,她穿着水紅色的對襟襦裙,步子極快,心中既雀躍又緊張,今日她要上報州府,她有根治蚊毒的辦法。
“既然病源來自麗國,那麼,根治的法子必然也在麗國。”
州府公廨如今除了幾位知府、知州、縣令輪流辦公,其他公職官員輪番在各坊各街執行防疫工作。今日恰好知州和縣令都在,章婉清提出她有辦法根治蚊毒,所有人側耳傾聽。
章婉清鄭重道:“我親自去麗國原始森林尋方子。”
此言一出,曾縣令第一個不同意。
“雖然此病毒根源是麗國,傳播于南方,但是眼下連我們在内的西南、南方數州均被感染,不說婉清娘子沿途被感染的可能性極大,就說如果有根治的方子,南方幾州早就采用,或許現時已經傳至鹿州,根本不用等我們自己去尋。”
“曾縣令,陳大夫說過,黃蚊隻出沒在麗國的原始森林,我查過資料,那裡還有許多原住居民,他們能長久居住并存活下來,便是有治療的方子,且體内産生了抗體,即使感染蚊毒,也不至于會喪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