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為了防止這層幻境出去之後又是一層難以辨别的幻境,依蔓是不會說出來的。
南宮逸露出了一個和煦的笑容,和折揚的一模一樣。
“果然,很适合當花肥。”
薛硯握緊了刀。
依蔓環視着周圍木着臉圍上來的阡靈衛,小聲問薛硯:“按你現在的法力,幾成勝算?”
薛硯皺了眉:“如果我用那個方法……”
“不……”
依蔓第二個字還沒說出來,便怔住了。
眼前的風景驟然出現了裂痕。
就如同她正身處在一個畫卷之中,無論是院中随風搖擺的草木,還是意圖攻擊的阡靈衛,都完全陷入了靜止狀态。
幻境被随意地撕扯成幾塊,空間裂縫中出現了一個高挑的身影。
若不是依蔓認識他,必定要和很多人一樣,以為他是哪家女扮男裝的大小姐,隻不過個子略高了些。
少年眉目如畫,穿一身月白的錦衣,腰懸一根碧綠的玉笛。
依蔓向來以為,傾國傾城不過如此顔色。
隻見他随意地把垂到身前墨藍的長發撥到身後,用淺紅色的眸子看了一眼依蔓,笑道:“有點意思,可惜,太粗糙了。”
尾音慵懶勾人。
依蔓沒說話,開始思索這個人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少年打了個響指,花園裡的一切便全部消失。
依蔓發現自己正身着宮裝站在一處有些熟悉的宮殿之中,而薛硯已經連同上一層幻境一起消失不見。
殿門緊閉,昏暗的光線透過鑲着琉璃的窗戶照射進來。不過此時,殿内卻是亮堂的,有一顆巨大的夜明珠懸在半空中,發出柔和的光芒。
牆角的暖爐燃着香料,氤氲着讓人有些沉醉的香味。
而此刻,依蔓的面前便是一方茶幾,茶壺中的水尚冒着溫吞的熱氣。
“自己倒,”少年打了個哈欠,“别客氣,沒什麼事的話我先去睡一覺。”
依蔓環顧了一遍殿内似乎又變了的擺設,仔細看了看腳下的地毯,又看了看茶壺上的紋路,終于确定可能隻有某個人才會把幻境造得這麼吹毛求疵精益求精。
她說:“現在是說這話的時候嗎?”
“我這幾天忙着趕路,沒睡好。”他的語氣十分理所當然。
依蔓深感頭痛:“所以我就不明白,你這非要在你自己幻境裡面睡覺的習慣是哪來的?”
“外面事很多,煩。”他眯了眯眼睛。
都說沁貴妃國色天香,寵冠後宮,可惜紅顔薄命,香消玉殒。
而她唯一的兒子,九皇子,容貌沒有遺傳半分父親的特征,像極了她。
他眯眼睛的時候,眸若秋水。無情勝似多情。
“不管這個,”依蔓絲毫沒有受到影響,“阡容澤,你為什麼會來這裡?”
“來接我逃婚沒成功的未婚妻,”他皮笑肉不笑的樣子,“對她施以關懷和慰問,讓她好好待在阡羽城學習法術,不要亂跑讓我擔心。”
“沒成功”三個字咬字極重,似乎在強調什麼。
“行了,這是你的幻境,沒有别人,不用拐來拐去,直說吧。”依蔓說。
阡容澤扔給她一個眼刀,連珠炮似地抱怨起來:“你能不能好好逃婚?為什麼這麼簡單就被找到了?我給你的令牌應該能保證你走到阡羽城追蹤不到的地方。”
“宋依蔓,”他忽然變了個語氣,極為冷靜地說,“我懷疑你根本就是去做别的了,現在事情做完,自己又故意被阡靈衛找到。”
“你不也得利了嗎,”依蔓沒回答他的疑問,“九皇子,不,太子殿下。您想必用我逃婚這件事從我母親那裡拿到了不少交換條件?”
阡容澤沒說話,隻挑了挑眉。
依蔓向他走了兩步,鄭重道:“我會走,在成婚之前。但,不是現在。”
“說實話,你當初來找我的時候,我還挺驚訝的,”他說,“你知道他們都怎麼說你嗎?”
“我不關心。”
阡容澤自己給自己倒了杯茶,勾起了唇:“宋家養女,乖巧得過分,就像木偶人一樣,适合做一個傀儡……宋家人,果然都不簡單。”
依蔓:“不管簡不簡單,我覺得,跟你說話很累。”
阡容澤又打了個哈欠,擺擺手,剛準備說什麼,殿門忽然被傳出了被外力撞擊的聲音。
兩人一齊朝殿門看去。
第三次聲音響起的時候,殿門終于開了。
薛硯收回了踹門的腳,面無表情地看着這邊。
依蔓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阡容澤。
她最終還是做了判斷,問阡容澤:“你故意造一個他出來試探我?”
阡容澤沉下臉:“他為什麼會在這裡,不是得問你嗎?”
“問我?”依蔓不解道,“你才是辰雲法系的,是幻境的掌控者。”
“我對幻境的掌控沒出過錯,隻想找你談談而已,不可能讓其他人進來……”
“真的不是你造的?”
被兩人無視很久的薛硯忽地開口:“打擾你們了?”
阡容澤挑了挑眉,一臉看好戲的表情:“這是……你的小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