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亦商從來不覺得唐訴會離開他。
要不然也不會找溫序寒來規避開唐訴。
出了這個酒吧,原本憤怒的心突然就冷靜了。
唐訴是不會做這些事的。
對方與陳列從始至終都是朋友關系,況且以前的那件事,唐玉文從來沒有對唐訴講過。
真是,甯亦商覺得自己越來越控制不了對唐訴的脾氣了。
唐訴有什麼大錯嗎?
他隻是有些蠢而已。
甯亦商心情郁悶,正準備離開這裡,就見到一輛限量版的車停在不遠處,而車邊依靠着一個男人。
男人垂眸很安靜,比起安靜這個詞,沉穩與從容更适合。
他的眼神一直望過來。
唐玉文。
一直護在唐訴身邊的唐玉文,表情就和幾年前一樣。
那是高中畢業的一年。
夏季的三伏天令人難捱。
甯亦商給了陳列狠狠一拳,然後打橫将唐訴抱在懷裡。
出了餐廳,甯亦商就已經覺得自己失控了。
怎麼這個時候還要做出這樣的事。
但好在在他猶豫的時刻,唐玉文就已經不動聲色的看向他。
唐玉文同唐訴的年紀差了不是一星半點,但要說唐玉文一把屎一把尿的将唐訴拉扯長大,那到底是荒唐扯淡的。
唐訴與唐玉文,外界看到的是兄友弟恭,甚至是說唐玉文是個寵弟狂魔。
但事實上,也不過是對方的習慣使然。
追根究底,是唐訴的身份太高。
原本唐訴的父母是不打算要小孩兒的,可那時哥哥一家意外去世,夫妻倆才将侄子放在自己家作為兒子養。
或者是因為有了大兒子,他們才有想法要了小兒子。
這才有了唐訴。
唐玉文也算是從小“寄人籬下”吧,對人家的兒子好,實屬正常。
但大小就成熟的唐玉文,也不是一開始就對唐訴百依百順,捧在手心的。
甯亦商見他走過來,年至中年的男人上位氣質更重,掃了他一眼隻說了句:“沒有半點可取之處。”
甯亦商隻裝作不知其意。
“唐先生守在這裡做什麼?是擔心一時照看不到,小少爺又不見了嗎?”
唐玉文冷哼,甯亦商這小子倒是往人心窩子上戳。
這才是唐玉文真正把唐訴當做弟弟的節點。
甯亦商很清楚那段時間,唐訴在唐家突然失去了消息。
那時甯亦商也覺得可疑,尤其是他的父母用盡了手段也沒得到唐訴的半點消息。
知道内情,是在花瓶湊過來黏着他之後。
原來那段時間裡,唐玉文查到了父母意外的幕後黑手,手段用的太過,又打草驚蛇。
對方率先抓走了唐訴開刀。
究竟對唐訴做了什麼誰也不知道,但甯亦商想到唐訴自那以後尤其的厭惡下雨和消毒水,就猜測大概折磨手段同這些有關。
最起碼是在一個雨天。
也是如此,那之後的唐玉文同唐訴就成了現在的模樣。
原本心懷隔閡的唐玉文一下就打開了心扉。
唐玉文自然清楚内情,他隻冷冷盯着甯亦商:“一心隻想着攀高枝的家夥,恐怕這輩子都沒有我得到的第二次機會。”
這句話似乎洩露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但甯亦商并不在意。
比起厭煩,唐訴的存在更讓他覺得壓迫,就像深海的水溺過呼吸,肺腑中都是窒息。
甩開這種讓人厭惡的東西,才是最優解。
他們兩個之間暗潮流動,就見唐玉文眼尾目光注意力落在了别處。
原來是個青年,穿着休閑服,背着吉他越過他們進入酒吧。
他的穿着打扮随性極了,甯亦商因為唐玉文的關注也看過去一眼,對方的長相也足夠英俊。
大概是那種言情小說中常常出現的,樂隊主唱,又瘋又野的類型。
這樣算什麼?
地下樂隊?
甯亦商收回視線,他沒有對别人頻繁關注的愛好。
這個青年的身影消失在酒吧内,唐玉文的視線也收了回來。
唐玉文目光悠遠,有點點和唐訴某些時候特别像。
唐玉文說:“甯亦商,你最好時刻記着,我唐玉文和唐訴都不是吃素的。你現在能依仗的東西,不過就是糖糖一時鬼迷心竅。但凡有一天糖糖清醒,你就是求爺爺告奶奶,也于事無補。”
酒吧内的隔音很好,再加上唐玉文是看到方曉辰跑進去才選擇安靜等在這裡的。
方曉辰進去了,也就沒有什麼事了。
這群不學無術的二代,方曉辰的眼力見不錯。
如果方曉辰都作出荒唐的事,那唐玉文也就無話可說。
不知道甯亦商在清高什麼。
就連方曉辰這樣的人,想要靠近都是要靠自己算計,讓月亮自己貼過來。
從來不敢強硬的出手,那甯亦商又有什麼資格讓月亮蒙塵。
唐玉文冷笑連連:“讓你爸媽收起來那些不入流的心思,也管好你的男朋友。否則清醒的糖糖,誰也不會放過。”
唐玉文确信,逃離目前的鬼迷心竅,唐訴的決絕不求任何人。
他的弟弟隻是體質愛哭,又不是性子軟弱。
所以說,門當戶對和有個人肯服軟退一步有多重要。
顯然,甯亦商處處不适合糖糖。
“這麼确信唐訴可以嗎?”甯亦商并不怵唐玉文,畢竟對方的風度做不上因為幾句話就公報私仇。
甯亦商說:“那唐先生認為小少爺接下來會追着誰跑?”
唐玉文身子一頓,但最後半點披露都沒露出來:“誰知道呢,總歸不能是你了。”
甯亦商有點驚訝,因為他真的感覺到了,唐玉文回答這個問題的時候,甚至真的在認真思考他剛才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