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安走進小巷,遠遠就看到自家哨兵坐在門外台階上等人。
小巷昏暗。見他來了,海珀坐直身體,瞪着雙極亮的眼珠子瞅他。
走近了他才發現,這人好端端的沒了衣服。半身赤裸,平添一副入鄉随俗的賤範,面上又無無辜辜的。像新來的男妓,又像嫖沒了的小年輕。
他走上前,垂手拍了拍海珀的臉頰,“喲,招客呢。”
“招你。”海珀握住他的手,彎着眼睛笑,“恩客賞個臉?”
“也不是不行。”他故作猶豫,“可我剛從良,恐怕對不起家裡的夫人。”
海珀當即化身小棉襖,貼心地說:“沒關系。您夫人知道後,也一定會非常支持您和我玩的。”
兩人正閑聊着,圖安忽然瞥見海珀的衛衣從屋裡跑了出來。
費德亞興沖沖地捧了杯茶跑來,不想一出門,就見到個神秘男人正對小将軍動手動腳。
這還了得!他當即沖上前去,用一條系着鈴铛挂着布條的白花花大腿隔開兩人,義正言辭道,
“不好意思,同志!這個我們不賣!”
“?”海珀把他的腿推出去,說,“這個可以賣。”
“這個不可以。”費德亞又把手插進來,一闆一眼地說,“我們是正經店,請不要對我們的人動手動腳。”
“小将軍也是,不要對每個路過的人都招惹兩下!”
圖安挑起眉,哦了一聲,緩緩重複,“對每個路過的人都招惹兩下?”
在耐人尋味的目光中,海珀驚恐地炸了毛,“這是污蔑!”
“啊?”費德亞那雙眼睛不知道長來幹什麼用的,還在呆愣愣地給他點炮,
“你剛剛不是說來問花的人太多,說得你嘴都幹了嗎……诶,我的茶呢。”
圖安笑了,“看來你挺忙,那就不打擾了。我急着回家休妻去。”
“噢噢。”費德亞在冒着熱氣的花盆中找到了茶杯,一擡頭,恰好看着這男人忽然轉了性,拔腿就走。
正奇怪呢,他就感覺身後一道殺氣。陰恻恻的某人将他拎起來,團成一團扔回屋子裡。
叮裡咣啷中,海珀跳下地,張牙舞爪地追人。兩人一前一後,消失在黝黑的走道中。
等費德亞扶着腰再走出門時,隻看見個空蕩蕩的門口台階。
“人呢?”費德亞抱着花盆,疑惑地自言自語。
舊澄色的霓虹燈牌一閃一閃,遠處走道中傳來斷斷續續的漬水聲,似乎還有幾道撓着牆的低聲嗚咽。
“逗貓去了?”
……
“事情就是這樣。”圖安分享了翼傳來的消息,
“柳冰冠,我們得找回來。但找回來就得交還花魁競賽,交還後花魁競賽就會正常舉辦,正常舉辦後嘛……”
海珀微笑接話,“這玩意就會和某位不知名的女士或先生一起,從我的床上長出來。”
老婦人已經睡了。三個大男人擠在花房的小小客廳裡,圍着一盞小油燈開夜談會。
費德亞以為海珀不要他,走了,為此傷心了好一會。沒想到一陣後,這兩人又好端端地走了回來。
這回那個男人取下覆面,他才認出人。原來是圖安船長。他松了口氣……哦不,應該是更讓人驚恐了吧!
為什麼他會調戲海珀小将軍?為什麼小将軍會攬着人家腰走回來?為什麼他們倆要擠在唯一一張沙發裡手摸着着手腳挨着腳而自己隻能盤着腿坐在地上?
費德亞的腦袋跟花盆一起冒起了熱氣。
為了防止燒糊腦回路,他做出了今晚唯一一個正确的決定——避開這兩個氣氛奇怪的人,問出了另外一個關鍵問題,
“艾薇拉小姐呢?”他咬着手指,憂心忡忡,
“她還在下城區嗎?她還活着嗎?這下城區邊緣可是大沼澤,如果劫匪們撕票毀人,我們連她的骸骨都帶不回帝國。”
圖安:“綁架犯大費周章将我們引來下城區,必然有其道理。而如果這位小姐确實在下城區,那存活的可能性很大。”
“一個擁有芭蕾首席的身段和美貌的女孩,在這裡能赢得很高的價值。”
沙啞的話語中,他交疊雙腿,神色淡然,言辭考究。如果忽略掉略顯變扭的坐姿,他就像一位正在教授禮儀課的老紳士。
海珀側坐在沙發扶手上,若有所思地接話,
“烏雕已經尋過了所有開放的花街地區,并沒有艾薇拉小姐的蹤迹。唯一沒有搜索過的地方,就是花魁競賽的舉辦地了。那裡有屏蔽精神體的東西。”
費德亞:“那是一座巨大的商船,名為‘浪萍行舟’。聽老闆娘說,參加比賽的年輕人們都要提前住進去。外邊也被重兵把守,保護大家的安全。”
“那就對上了。”圖安總結道,
“這位小姐被挾持至下城區出賣自己。恰逢花魁競賽舉辦——亦或者就是為了這場盛事,這不重要——她被送至商船上參加競賽。”
“一個能在競賽中打出名聲的賣花女,比所謂的一億玫瑰金更值錢。綁架犯因此改變計劃,通過引導讨債人甩去看到信息前來接頭的人。”
“而柳冰冠的失竊延緩了競賽開始的時間,與以上計劃相沖突。或許這是另一股勢力的所作所為吧。”
“總之,這恰好幫到了我們。”他拍了拍手,歪頭笑道,
“讓我們首先選出上船的人。”
話音剛落,屁股一邊歪的兩個人就默契地移轉目光,齊齊鎖在抱着花盆口水澆花的費德亞身上。
費德亞呆呆回複:“啊?”
海珀:“他同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