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前半夜跟秦胤搶枕頭搶了大半晚上,後半夜又忙着把他的頭從自己身上趕下去,但紀淩州的生物鐘一向準時。到了早上八點,便緩緩醒過來。
已經很久沒用本體睡覺的他通體舒暢,狠狠地伸了個懶腰,比普通貓咪大了一倍的粉色山竹全面開花,肚皮也頂上了層毛茸茸還有些紮的觸感。
圓圓的瞳孔裡映着張安靜睡顔,眉頭輕輕鎖着看起來有些累,稍長的黑發淩亂地遮住那雙總是含着戲谑笑意的眼睛,鼻梁也高得讓人想踩一踩。
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擠到了床與枕頭的縫縫裡,半個屁股都在外面的紀淩州四隻爪子還圍着秦胤的臉。虛虛停在半空的山竹還沒收回來,姿勢像是抱着顆球。
柔軟的肚皮是貓科最為脆弱敏感的部位,瞅着秦胤四下支愣着的呆毛,紀淩州忽然想到了宋鳴琅前兩天随口說的一句話。
頭發軟的人心也軟。
也不知道這人心腸是歹毒到了什麼境界,這滿腦袋的毛比玫瑰花刺還紮。
默默地翻了個身。
紀淩州站起來後習慣性地撲棱了一下身上睡扁的白毛,威武的灰色條紋波浪般起伏,空氣中頓時飄起幾根雪白的絨毛。
空氣流動,鼻尖傳來淺淺的藥味與一絲更為微弱的血腥味。說來這人也是生命力頑強如野草,從認識秦胤開始這兩種味道就像交織在他身上的信息素,就完全沒有消停的時候。
也不知道每天起早貪黑地是去做什麼勾當。
紀淩州小鼻子抽動,低下虎腦袋的同時,趴在床上的男人也緩緩睜開了眼。
應該是被抖毛的動靜吵醒,秦胤微微側臉面朝他這個方向,居高臨下的角度能完全看見那過于濃密的睫毛是如何艱難地上下煽動了幾次,又是如何轉動着視線尋找他的蹤影。
尚未完全清醒的人眼神不算溫柔,如陽光剪成的赤金瞳孔掃過來,過于濃郁的色彩像神話中不能直視的神的眼眸,僅僅一眼,就有種如芒在刺難以動彈的感覺。
紀淩州愣住了。
這不是藍星人會有的眼睛。
可以說即便是在MBH70星裡也沒有人比秦胤的金瞳更漂亮,因為沒人比他更适合這個顔色。
顧自在心裡刮起一陣夏日季風的暴風雨,紀淩州還沒消化完這個驚天大消息,底下的人已經重新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
能不能稍微尊重虎一下?
像餓了一個冬天找到的第一隻獵物,紀淩州一下子撲上去,焦急地拿厚實的小肉墊踩着他的臉。
他還要看一次!
濕潤的小鼻尖就在自己臉頰旁,帶着獸類特有的氣息。
秦胤唔了聲,垂在身側的手掌擡起來,準确無誤地撈住那隻幾乎将整個身體重量都放在上面的小爪子,然後放在唇邊。
輕輕吻了一下。
“……”
真的是很輕的一下。
就像紳士吻淑女的手背那行守禮克制,卻因為方向反了,一下子吻在了通向心髒的細小脈搏上。
肚子酸得想蜷起來。
紀淩州:“?”
怎麼都沒想到他會做這種事情,紀淩州羞恥得快要爆炸,嗖一下将爪子從他手裡拔出來,劈劈啪啪地往他臉上打。
白色都要烤成黃色。
一套雷聲大雨點小、爪子還在肉裡藏的喵喵拳終于把人打醒,秦胤歪了歪頭,将臉埋在枕頭裡足足醒了十幾秒,這才看向真·虎視眈眈的某炸毛室友:“還這麼活潑,看來昨晚我不夠努力?”
陌生的金瞳随着他緩慢眨眼的動作明明暗暗,比之黑色更為要命的危險感與禁忌感令紀淩州後退兩步,拱起後背朝他眦了牙。
“也太讓人傷心了吧..”
剛起的人聲音還啞,紀淩州看着秦胤緩緩坐起來,翻到胸線的黑色T恤落下去,遮住一身緊實的肌肉與腰上微微滲血的紗布。
“躲被子裡看白蛇傳看了那麼久,沒聽人家船夫唱的什麼?”
因為緊張,幾乎要貼在腦袋上的飛機耳襯得虎腦袋愈發圓。秦胤心癢難耐,忍不住伸出食指想給他撥起來,但這小耳朵可真是用力,愣他撥弄幾回都紋絲不動地粘在腦門上。
“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的共枕眠,一夜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我們兩個..”說到這裡,秦胤華麗的渣男音暧昧地嗯了聲,眉峰随之一挑:“你說得有多大的海才能裝得下這恩愛?”
紀淩州:“……”
多大的海都裝不下你那大如盆的臉!
這種不着邊際不止羞恥的話所帶來的熟悉感在最短時間内安撫住了,因為一對眼珠引起氣質驟變的帶來的驚吓。
貓科強大而又脆弱,雖然上打鷹隼下揍鳄魚,但一根不期然的黃瓜也能把他們吓得飛起來。
肉麻蓋過了一切情緒,紀淩州忍不住又噗噜了一下身上的毛發,企圖将這滿身的雞皮疙瘩甩掉。秦胤見縫插針,将毛耳朵攏在自己手心撓了撓根部,溫聲問:“餓了嗎?想吃什麼?”
真的是不放過任何一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