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把卯月趕出休息室,對着還未完全散去笑意的紀淩州,秦胤難得語塞。
窗外是一望無際的夜空和璀璨的星河,紀淩州靜靜看了一會兒,忽然開口:“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再去看看小狸花。”
兵荒馬亂的一個學期,好像什麼都搞砸了,跟蹤秦胤去Z區的前一個晚上,他還在為最後一門期末考試埋頭苦讀,但别說高分了,及格他都沒有把握。
想到那位嚴厲而極有責任心的輔導員,以及可愛率真的宋鳴琅,紀淩州虎生第一次不可抑制地感到了離别的傷感。
“當然有,”富有顆粒感的聲音從背後蔓開,紀淩州回過頭,秦胤渾不在意敲了敲桌子:“課沒上完呢,大變活人導員可不會答應。”
他難得有正經安慰人的時候,金瞳錯過視線放在遙遠星空之上,自然而然地給紀淩州一種他隻是放假回家,結束後回到藍星繼續求學是一件再正當不過的事情。
隐隐不安的心熨貼下來,紀淩州什麼都沒說,重新看向窗外的眼尾不自覺微微上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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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BH70星。
早有烏泱泱一大群人等在接應口。
紀淩州還沒意識到有什麼不對,走到一半的秦胤忽然轉身回來,在大家疑惑的目光中将紀淩州拉回了剛才出來的房間裡。
還等着開會的衆大佬們:“……”
等着寶貝孫子下來看看的四大将軍之一紀杳行:“……?”
真正在腥風血雨中走過的元老級人物即便上了年紀戰鬥力遠不如鼎盛之年,常年累積的壓迫感也能吓得衆人心驚膽寒。
秦胤本人不在,所有的壓力都來到了正準備下飛船的卯月身上。
紀将軍一雙虎目威嚴有神,看得人腳趴手軟,一開口,聲如洪鐘般令人招架不住:“這是怎麼回事?”
卯月一雙死魚眼永遠無神,緩緩眨巴一下眼睛,幾個小時前在藍星被秦胤揍過的地方頓時疼痛起來:“我也不知道呢。”
“……”
他不急不躁,像隻慢吞吞的樹懶,但也正是托了這語速的福,在場衆人吃瓜吃得毫無壓力。
“反正我看到他們兩個的時候就已經是這樣了,師兄讓我喊嫂子,聽說在學校裡也是住在一起的。”
MBH70星上的住民大多都是貓科,就算是有别的星球上移居過來的也都是其他科的獸人。
他們基因中依舊帶着自由散漫的天性,習慣了獨自生活的大型獸類甚至從小就會被父母扔到離家遠的住宿學校保持獨立兇性,所以在擇偶這件事上,其實也是非常私人的事情,連父母都無權幹涉。
但也有例外。
畢竟時代在發展,都能安穩生活的哺乳動物們也向往藍星人的家庭觀念,對孩子看得緊的人家也不是沒有,而且不知道幸還是不幸的,紀将軍看起來就屬于例外這種。
寬松自由的環境也不代表人們不八卦,事實上正相反,貓貓們天生的好奇心讓他們無比熱衷于誰家貓科不老實出軌啦,引得小三揣着在在在門前叫罵啦這類勁爆又狗血的事情。
而現在卯月口中說的,簡直完爆了這幾年來他們聽到的所有桃色新聞,也就比當初永遠遊走在灰色地帶的地下之王将他的副手按在車門上親吻差一點。
然而這點微秒的不足也随着卯月下一句話的出現,煙消雲散。
“白虎将軍,您瞪着我我也沒辦法啊,”卯月輕輕皺眉,明明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棒讀調子,但莫名就讓人聽出他是真在苦惱的感覺:“畢竟現在把人按在裡面啾啾臉頰的也不是我啊。”
尾音還沒落下,全場嘩然。
伴着整齊劃一的倒吸氣聲,勤務兵驚慌失措地呼喊着兩眼翻白暈過去的紀将軍:“将軍!您振作一點啊!!!”
……
另一邊。
隔音良好的密閉艙内,紀淩州同樣也覺得喘不過氣。
秦胤強硬地把他帶回這個房間,又強硬地把他按在門闆上,隐隐有情緒湧動的金眸如潮水般将他圍困在漸漸消失的小島上,任他蜷起手腳還是被沾濕變重,逐漸沉溺。
“我居然忘了,你是老古闆的孫子,”總是邪氣四溢臉上終于有了真情實感的棘手難辦,秦胤低着嗓音半是自言自語:“這下問題有點大了。”
“你叫誰老古闆?”紀淩州生氣:“我爺爺那是闆正嚴肅行事有章,什麼叫老古闆?”
難為他這個時候能蹦出四字詞,秦胤忍不住笑: “對對闆正闆正剛正不阿。”
紀淩州看了他幾眼:“你笑什麼?你不服氣?”
“怎麼會?”在哄人一事上秦胤服軟得快,話鋒也轉得尤其快:“那..你闆正嚴肅行事有章的爺爺要是打我,你心疼嗎?”
“他為什麼打你?”
“那當然是因為..”秦胤兩手撐在他臉側,深情眼直直地望盡紀淩州眼底,“我想拐他老人家的寶貝孫子。”
“……”
這話說出來,連問題都成了陷阱。
紀淩州耳根通紅,眼神定在他肩膀上:“誰要心疼你!”
這要答是,不就成了他對他也有那個意思嗎?莫名其妙就把人說成同性戀的樣子!!
大概是早就對這個答案有所準備,秦胤也沒受打擊,毫不避忌地說:“你不心疼我這頓打估計要去半條命。”
“……”
“但沒關系,你是我的就好。”
紀淩州:“?”
紀淩州:“你在胡說八道什麼?我什麼時候..”
“噓—”
食指點在紀淩州唇上,秦胤将額頭貼向紀淩州的同時,左手強勢地牽住白虎緊張垂在身側的右手,一根一根插進他的指縫:“否認拒絕我之前,先回答我一個問題吧?”
直覺這個問題不是自己能夠痛快給出答案的,紀淩州下意識就想逃避:“我..”
“在以為我死去的那幾秒裡,你在想什麼?”
低啞而輕的聲線在不能再靠近的距離裡,迅速将紀淩州拉回十幾個小時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