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擔心,我在這裡照顧幾位小公子和郡主。”段滄玠接話,往旁邊挪了挪給陌藜白讓路。
“傑叔也一起進來吧。外頭有四弟照看,不成問題。”東方瑱這話似乎早有準備,堵得段滄玠退路全無。
陌藜白倒是松了一口氣。東方瑱八面玲珑,若要跟他單獨對上,陌藜白恐怕自己說的東西會被他聽出破綻。
“爹爹放心。”陸别年不怕生,任東方媛在他旁邊坐下。
陸别年謙和有禮,沉着穩重,一言一行都讓人很放心。
段滄玠跟在陌藜白旁邊,離東方瑱遠遠的。三人走進屋裡,還能聽到院子裡幾個孩子聊天的聲音。
“段大哥哥,這個繡球送給你!是昨夜尺素橋奪彩的繡球噢!”
“多謝郡主。”
“哥哥,我也想要漂亮繡球!”
“二弟,想陪三弟玩繡球嗎?”
“好啊好啊,二哥哥來陪我玩!”
段滄玠無語良久。
陸别年就這麼輕易地借花獻佛,把楚泱和盛惜歲兩尊佛一起送走了!這小子跟東方媛暗搓搓獨處是想搞什麼幺蛾子?男孩子這個年紀對嬌滴滴的小姑娘情窦初開也很正常,不過東方媛甚至不是個炮灰,她後續沒有劇情,你跟她是不會有好結果的大寶!你知不知道啊大寶!
“二位可以随意些。若不介意,喚鄙人無恙便好。”東方瑱替二人斟了茶,微笑道。
東方瑱表字無恙;他體弱多病,天生眼盲,可見他父母對他一片殷殷祝願。
陌藜白很給面子,端起茶杯淺抿一口潤了潤嘴唇。
“無恙亦可喚我正昀。”陌藜白不太習慣地打起官腔。他記得段滄玠之前就是這般同朱之琰攀談的。
“正昀應該多少知道鄙人家族與上京别家的不同之處。雪梅園一直是陛下喉頭魚刺,咽不下、剔不去。我東方家嘗試百年,損耗弟子數以千計,也沒能撼動園中先皇怨靈分毫。曆代陛下同東方家都為此頭疼不已。此番鄙人有意結交,順便替陛下多謝正昀替上京消除這個隐患。冒昧請問,正昀師承何處?”
東方瑱的目的在段滄玠的意料之中。他就知道雪梅園的事會驚動東方家,隻是沒料到一來就是跟東方瑱對局。
“恐怕要讓無恙失望了。愚弟與我在雪梅園并未起到太大作用,不過運氣好。我二人本以為要命絕雪梅園,多虧一位修為深不可測的道長拔刀相救。”陌藜白不傻,江握瑜的事稍稍粉飾便能作為完美無缺的事實告訴東方瑱。
東方瑱也許能聽出他有所隐瞞,但一定不會認為他在說謊。因為陌藜白說的本就是實話。
“道長?”東方瑱是極為精通套話的話術的。
可惜對上陌藜白,他注定要失敗了。
“對。道長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愚弟本欲邀他于寶膳樓用飯以表謝意,奈何道長謝絕後就駕鶴而去了。”陌藜白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段滄玠樂了,還好他現在這個樣子笑起來也像咳嗽,東方瑱不會起疑。
他才知道陌藜白還有點編書的潛質。他怎麼不記得江握瑜走的時候還騎了仙鶴的?
“既如此,看來是我無緣得見高人。接下來段兄有何打算?”
東方瑱并不過多糾纏,很快抛出下一個話頭。
他這個問題不禁讓陌藜白犯難。
陌藜白略一思索,胡謅道:“待過了年關,回老家把妻兒接來,再做長遠打算。”
“正昀還有其餘兒女?”東方瑱驚訝地張嘴,問完又察覺稍有不妥,面色抱歉。
“想來是琰之沒提。内人有孕,約莫下月臨盆。”陌藜白平淡地解釋道。
他面不改色地陳述,讓知情的段滄玠笑得想死。
修無情道的陌藜白不管怎樣帶入這個人設都非常奇怪。
東方瑱看上去沒有懷疑,點點頭,半晌不知該作何評價為好,最後來了句:“多子多福。”
“今日若無其他要事,我等便先行告退了。甫入京,尚有繁事處理。待日後得閑再上門叨擾。還望無恙海涵。”
陌藜白見他一時半會也沒什麼話好說,便自請告辭。
“正昀言重了,是我考慮不周。我這便派六弟護送你們回去。”他要走,東方瑱也不留,微笑颔首便催動靈力召來東方煜。
“無恙客氣了。不必麻煩,我們自行趕車便是。”
陌藜白不喜歡被東方家的人一路跟着,做什麼事說什麼話都處處受轄制,何況段滄玠總不能一直維持這副樣子。
“最近近郊賊匪猖獗,有東方家的人護送,想必他們不敢冒犯。我自然曉得正昀身手不凡,可到底帶着三個孩子和傑叔,隻有你一人應對,恐怕分身乏術。”
東方瑱由東方煜推着輪椅,送陌藜白二人至庭中。
“如此盛情,難卻好意。多謝。”陌藜白沖他一抱拳,轉身招呼盛惜歲等人。
“不必客氣。對了,還有一事,适才忘了問。”東方瑱還是那副溫溫柔柔的模樣,手指逐粒撚着紫檀木佛珠。
段滄玠隻能瞧見他脖子以下,眼尖地發現那是串108子的紫檀木手串,同前一夜他手裡拿的戴的都不同。
他此話一出,二人心中皆是一凜。
“不知二位跟上京的段府段家,有何關系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