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恙說笑了。我等倒是想與那段府攀上一二的關系,奈何實在沒有門路。否則何苦貪便宜入手雪梅園?”
陌藜白輕笑,面色自然,令人毫無懷疑之處。
東方瑱也笑:“原來正松購入雪梅園竟為……也罷,還以為能重逢故友,如今看來是我多慮。這些銀兩還望正昀莫要推辭,就當是為我方才的唐突賠禮。”
說罷,他解下腰側錢袋,遞與陌藜白。
誰知就在這一解一遞間,那串紫檀木佛珠卻蓦地斷了,珠子瞬間掉了一地,掉到石闆上發出清圓的響聲,很快四散滾遠。
“哎呀,我的珠子……”東方瑱難得蹙了眉,面露遺憾之色。
“這……”陌藜白頭大不已,接過錢袋不知說什麼。
他隻能想到請節哀三個字。
“罷了罷了。或許它也知我平生心願未了,同我一般郁結。散了便散了吧。”東方瑱苦笑着擺擺手,“我似乎聞到廚房那邊傳來香氣,是要用膳了吧。正昀,用過膳之後再走也不遲。”
陌藜白看了一眼無聲抗議的段滄玠,對東方瑱搖搖頭:“多謝好意,今日諸事纏身,實在不能耽誤。”
“那好。昨夜貪涼,在船上吹風,今日腦袋昏鈍,便不遠送了。六弟替我送客,切勿怠慢了人家。”東方瑱擡手按了按太陽穴,看上去确實疲乏得很。
“家主放心。”
段滄玠松了一口氣,轉頭去尋陸别年的身影,奈何不見人。
“二寶,你哥哥去哪兒了?”他拽了拽楚泱的袖子,低聲問道。
“哎……哥哥他剛剛還在這兒的。”楚泱四下望了望,沒見陸别年人影。
段滄玠抿抿唇,心中計算無鹽丹失效時間。
不多時,陸别年便自己跟東方媛一起從木橋那邊庭院走回來,手裡還拿了許多吃食。
“父親,傑叔。”陸别年先是跟陌藜白二人點頭行禮,然後将飄着濃郁香味的酥皮椰蓉烤鴨分給楚泱和盛惜歲。
“大寶哥哥,日後回上京定要來找我玩啊!”東方媛依依不舍地同陸别年道别,一步三回頭地跟随東方瑱去了飯廳。
“時候不早了,咱們盡快動身。”陌藜白朝東方瑱遠遠點頭緻意,上前兩步拉住段滄玠的胳膊。
“段公子,家主安排我護送你們離開。這邊請。”站在一邊安靜很久的東方煜跨步上前,從樹蔭下走出來道。
陌藜白垂眸看了段滄玠一眼,無甚表情客套道:“有勞。”
四人坐上挂了象征東方家族的孔雀圖的騰錦緞馬車。仍和來時一樣,東方煜騎在高頭大馬上不徐不急領路,隻是這次還帶上了兩小隊禁衛軍跟行兩側,比來時增了半數人。
“我們要去襄關,統領不必遠送,就在此住腳吧。”陌藜白卡着時間掀簾看去,已經到了香客。
段滄玠此時已恢複了一半身形,沒有原先佝偻得那般厲害,一眼就能被認出來。安全起見,還是得盡快把東方家的人支走才是。
“你們這就走,不帶上段二公子?”東方煜疑惑道。
他原本打算帶着他們回雪梅園接了段正松再往迎谷趕,誰知人家根本沒想過回府。帶客人繞了冤枉路,東方煜的良心開始痛。
“方才上車時,收到舍弟玉簡傳訊,他已先一步啟程,在襄關等候。”
“抱歉,我以為……”東方煜如今遠不如初次見面那般盛氣淩人了,能解決雪梅園那檔子事,無論是誰都會被他們東方家的人高看一眼。
“無礙,你也是好心。怪我沒講清楚。”半晌,陌藜白清清淡淡的聲音才響起。
東方煜是個心寬體胖的,見人家都那麼說了,自然不會自己記挂在心裡和自己過不去。
“段公子大度,多謝海涵。既然事出在我,還是該由我把你們送到迎谷。這樣回去我也好向家主交差。”東方煜調轉方向,以明顯快了先前三倍的速度開始飛馳。
車廂内,陌藜白和完全恢複如初的段滄玠面面相觑。後者手裡還拿着張洇了墨的宣紙,上頭赫然寫着方才陌藜白答複東方煜的那句話。
【還有多久能到?】段滄玠無聲朝陌藜白做着口型。
【至多一個時辰。】陌藜白感受到靈力的流動,笃定回應。
段滄玠頗為氣結地抱肘坐回軟墊上,偏偏還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馬車又走了一陣,蓦地在路上停住了。
“這就到了?”陌藜白被段滄玠推了推胳膊肘,才照着紙上出聲念道。
“不,段公子,我等察覺此處恐有埋伏,做好迎戰準備才是。”東方煜略顯沉重的聲音隔着車簾傳進來,話音未落,兵刃交接的打鬥聲便應言響起。
“操!”段滄玠看了看除了經曆過人禍的陸别年一臉凝重,另外兩個一臉單純的傻白甜徒弟,崩潰地直抒胸臆。
眼見着陌藜白拔劍就要往外沖,段滄玠趕緊把他拉住,沖他直搖頭:“師兄!不可,不可!”
“為何?”陌藜白顯然想不到也理解不了段滄玠腦袋裡那些彎彎繞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