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月聽得一愣:“閣主的水護法是……鬼?”
“嗯。”明澈低低地應了聲,那雙淺色的眼睛一瞬間冷厲起來,他盯緊竹月,朝他走近兩步,冷聲說道:“他既是閣主的護法,護佑閣主我不感到奇怪,可他居然也護着你,那你和他又是什麼關系?”
說着,又向竹月靠近半步。
随着面前的身影慢慢放大,竹月隐隐感覺有一股濃郁的戾氣襲來,他擡頭,雙眼立刻被明澈冰冷的目光刺了一下,不由得趕緊垂落眼睛往腳下看去,與此同時,整個人小心翼翼地往後退了幾步。
此時的明澈依舊眼神冷冷地盯着竹月,見他如此便再次擡起腳來,不疾不徐的一步一步向前,直到逼的竹月的後背即将抵上身後黑漆漆的牆面時,他忽然伸出雙手,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
頃刻間,明澈清晰聽到了竹月蓦然放大的心跳聲,忍不住勾起唇角輕輕一笑。
片刻後,他擡了擡手,眼見竹月下意識地瑟縮起身子。明知道這有可能是對方裝出來的害怕,可明澈擡手的動作還是禁不住僵了一下。緊接着,他若無其事地撫上竹月肩頭,慢慢扯平那層層皺起的衣褶後,再開口時聲線放得極輕,聽不出是何情緒。
“别弄髒衣服。”
他淡淡說完這句話後,便平靜地收回視線,轉身往巷口的方向走去。
竹月愣在原地,一時間對明澈的言行有些摸不着頭腦,他覺得對方莫名其妙,但想起剛剛男人那雙冷若冰霜的眼睛,他更多的是後怕。于是冷靜了一會兒後,他埋怨阿意:“你之前怎麼沒發現明澈也在那酒肆裡?”
阿意輕笑一聲,仍是一副不慌不忙的口吻回複道:“當時隻想着怎麼幫你拿下老闆娘了,就沒顧得上别的。”
這話說得竹月更加煩悶,他皺了皺眉,随之又長舒一口氣:“好在明澈沒有懷疑我的身份,隻是奇怪他的那位水護法……”他忽然神色詫異,問,“他真的不是生人嗎?”
阿意說道:“明澈沒有撒謊,那個白頭發的家夥确實不是人,而是往生燈中的鬼尊——長河,地位就相當于你們人界的皇帝,裡面的每一個魂魄都對他唯命是從。”
竹月心裡微微一驚,疑惑道:“可往生燈是明澈的東西,那裡面的魂魄不是應該聽從他的命令嗎?”
“錯了錯了,”阿意向他解釋,“明澈是往生燈的主人,但并不是裡面那些魂魄的主人,往生燈是法器,法器的主人每百年就會更換一個,而裡面的魂魄自始至終都效忠一位,就是鬼尊。”
聽到這些話,竹月方才明白:“也就是說,明澈掌管往生燈,鬼尊長河才掌管魂魄。”
“沒錯,并且長河還會保護往生燈每一任的主人,這大概就是明澈任命他為護法的原因吧。”
阿意說完,竹月一時也沉默下來。
水護法,鬼尊長河,長河……他在心裡一遍遍的回想着這個名字。
随後,他聽到阿意十分好奇地問道:“除了往生燈的主人,鬼尊長河從不在乎任何人的死活,可是他卻出手救了你,為什麼?莫非他認識你?若真是這樣,那他認識的是你,還是你的這張臉?還有他給你的那樣東西又是做什麼用的?”
這幾個問題何嘗不是竹月想知道的。他神色凝重地站在那裡搖了搖頭,稍作沉思後便一邊猜想着答案一邊朝着前方緩步走去。
隻是沒料到剛行至巷口,旁邊就突然伸過一隻手來,當即把他吓了一跳。
他瞪大眼睛去看拐角處的那個人,接着吞吞吐吐地叫出兩個字來:“先生?”
他以為明澈早就走遠了,誰想到竟停在了這裡。
看着男人伸過來的那隻白淨寬厚的手掌,竹月思索片刻,猛地心中一怔,以為鬼尊長河給他的那樣東西被明澈發現了。
雖然竹月目前并不知道那東西有什麼用處,可既然是鬼尊長河給他的,那就是他的。
于是,他偏着腦袋瞅一眼沉着臉的明澈,又低下頭繼續看他攤平在他眼前的手掌,最後心一橫,攜了明澈的手就大步邁上了城中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