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雲舟指指自己還被捆着的雙手:“她們給我提的建議。”
宋雲舟覺得這事也挺荒謬,怎麼就同意了呢?
景霖眯了眯眼,宋雲舟見狀,又連忙補道:“不要怪她們嗷,都是群可愛的女孩子。你要是敢把她們怎麼樣,那我……那我,我也不能怎麼樣。我隻能求你啦。”
景霖搖了下頭,方才的話語給他的沖擊實在太強了,他需要緩和一下。怎麼被宋雲舟繞進去了,實際上說那麼多,都是廢話。
這貨說自己要買煙花,煙花沒有;說要出去找東西……就這麼個小墜子,找到猴年馬月都找不到。
宋雲舟好像知道自己的話并不具有可信度,擺爛似的撐在背後的椅子上,兩隻手十指相握又分開,垂下眼不再言語。
景霖也靜了會,宋雲舟的話摻了太多真真假假,他還需要時間去分辨。
“談什麼呢,你我都成夫妻了。”景霖斟酌了下話語,他打了幾個啞指,一字一頓說道,“夫妻之間,該相敬如賓是不是?更何況我們老夫老妻。”
宋雲舟吓得差點歪了椅子跌到地上,他不敢置信地擡頭看起景霖。他還記得不久之前景霖還同他說過“在内就不需要叫‘夫君’”之類雲雲,說很惡心。
這是,轉性了還是怎麼了?
景霖對宋雲舟歪頭“嗯”了一聲,宋雲舟眨眨眼,試探地用氣音“昂”着回應。
“你願意為你的夫君,做任何事麼?”景霖繼續引誘道。
宋雲舟尴尬道:“我……”還來不及說什麼,景霖又打斷。
“方才不是說對我絕無二心的麼。”
宋雲舟咬咬牙:“願意。”
又是一片靜默。
宋雲舟冷汗都要流下來了,他喉間吞咽一番,有種不祥的預感。他把景霖想得太好了,以至于有時候他會忘,這個人本質上是不會受人牽制的類型。
即是說,不止他經常不按套路出牌,景霖也是。
“劉霄!”果不其然,景霖一腳踢開房門,沖外面喊了聲。
劉管家之前被吓到了,跑出去了好遠,這下屁颠屁颠地趕來。還不忘低着頭,始終不朝房内瞄去一眼。
景霖閉了下眼,旋即走出門外,冷聲道:“把他拖出來。”
劉霄這才偏身看房内場景。
可惜什麼也沒看到,宋雲舟不用劉霄扶就自己站起來了,甚至先比劉霄跟上景霖的步伐。
屋外,雹子越下越小,在地上積了薄薄一層,但似有将化的預兆。
景霖站在屋檐下,擡頭丈量了下磚瓦多高。他回頭,看見宋雲舟走得比劉霄還快。
邊上有把木梯子。
景霖示意了下,對宋雲舟道:“爬屋頂上去。”
宋雲舟會武功,連梯子都不用,他二話不說,即便雙手被捆,也三步兩步就跳上去了。從上面冒出個頭,對景霖傻笑。
景霖并不理他,清冷的話語如細水般緩緩流出。
“這處府内,也就這的牆瓦建的最高。而你也如此輕松的跳上去了。”他後退了幾步,繼續道,“夫人,我要你不用武功,從上面跳下來。”
宋雲舟愣住了。
這牆瓦少說也有四五尺高,不用武功跳下去,這和輕生有什麼區别?!
不是死就是殘。
“景霖,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宋雲舟收回笑容,指着地,“做人好歹有個底線,從這裡跳下去,你想要我死?”
宋雲舟不禁想到,他本該可以不被景霖發現,悄咪咪回府的。若不是那一念之差,他根本就不會找上沈遇汶。
那一念之差,念得不就是和景霖難得的好友之交。
可現在,景霖要他跳下去。
景霖聲音依舊淡淡的:“從這裡摔下來不會死。”
宋雲舟心都涼了。他冷嘲道:“你還算好了我不會死呢,真貼心。”
景霖的耐心快要耗盡了,他終于擡起頭,與宋雲舟對視。
“你是要自己跳下來,還是我幫你。”
宋雲舟活下來這兩輩子都沒被人這樣對待過,他對從多高跳下會造成多大傷勢毫不知情。
宋雲舟這時候隻是覺得,景霖不愧是大反派。
要人去死,簡直和玩兒一樣。
“我不該叫人去安慰你。”宋雲舟道。
他就不該同情心泛濫,因為有些人不配。
景霖瞬間擲出暗器,撬松了宋雲舟踩着的那片瓦。
宋雲舟心涼了半截,一時間沒能反應過來。景霖那一招又快準狠,一箭撬爛了瓦,又是一箭直奔宋雲舟腳踝。
人在慌亂之中腳步也會亂,宋雲舟踩了兩步,磚瓦松動。他頓時慌了神。
砰——
地面傳來一聲悶響。
随之而來的還有輕微一聲“喀嚓”。
宋雲舟今日穿的是玄衣,但裡衣是紅色的。
看不出有沒有滲血。
“咳,咳咳……”宋雲舟竭力忍住,但人到發昏時往往控制不住自己,他還是咳出來了。
“你他媽……”宋雲舟眯起眼看越來越大的晃影,忍不住罵道,“傻逼!”
驚慌過度,景霖趕到時,聽着宋雲舟罵完那句身子就松懈了,料定此人已經暈了過去。
景霖蹲了下來,把了下脈。又撩起宋雲舟衣角來淺淺看了眼。
劉霄謹慎出聲:“主公,這……”
“腿斷了而已。”景霖站起身來,視線并未從宋雲舟身上移開,“别的沒什麼問題。拿擔架來,帶他進藥室。”
隻有在宋雲舟閉眼的時候,景霖才真正現出幾分為人夫的模樣。他替宋雲舟撥開了一縷碎發。
“何必呢。”景霖歎道。
隻要把宋雲舟綁在府内,那麼這人無論想幹什麼都幹不成了。景霖随着人流進入藥室,沉着臉想。
他的眼神也就幾絲波動,旋即平靜。
既然無法判斷宋雲舟是否在瞞他,那麼就從源頭上斷絕任何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