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前不是說了聽着耳熟麼。”宋雲舟說道,“算我聽了牆角吧,反正我現在是記起來了。央國的确内政暴亂。”
景霖這時候已經不再過問宋雲舟是什麼穿書者的事了,反而疑道:“這難道不是假的嗎?”
“不是,央國此時确實迫在眉睫。”宋雲舟也是突然想起的,書上曾經有一句曾粗略寫了“鄰國暴亂,禍及淮國邊關”。但那篇幅太少,又沒提及此鄰國就是央國,他也就沒聯想到這塊。
但這會他可能知道三皇子親臨,究竟意欲何為。
“央國七皇子,百裡祈羲是為三皇子。”宋雲舟道,“此時央國正是皇子繼位一事,大皇子二皇子為了這個位子不斷奪權。三皇子先行避開時段,當其統帥要攻打淮國。内政暴亂的确是事實,那兩個大皇子為了這個權已經把好幾個皇子給殺了。三皇子是僥幸逃出來的那個。”
景霖摸了下頸間的布帶:“你是說……”
“他能不能攻破我淮軍占領邊關,這我不能保證。”宋雲舟指着景霖,“但他來的目的,的确是你。而且,是有事求于你。”
彼時央國内裡虛空,大皇子二皇子不斷争鬥。百裡祈羲肯定不是吃素裝蒜的,提前掌握央軍大權就可以看出。他先一步退出争鬥,實則是鹬蚌相争漁翁得利。要先一方折磨完,再接手奪權。
借着央軍攻淮軍一事為引,退居邊關。然後留住一手,以此來淮國談和。但宋雲舟得知了百裡祈羲和景霖之間的關系,就明白了。
百裡祈羲這是想與景霖結交成為盟友。
想必這也是為何百裡祈羲一直想……把景霖迎回去當做妃子。
景霖的深謀遠慮和陰險毒辣百裡祈羲見識過,在兩人還未正式會面之時,他們已成為信上盟友。百裡祈羲要想把景霖從淮國挖走,這是理所當然的想法。
“嗤。”景霖笑道,“這求人的态度也太損了。”
“可不是嘛。”宋雲舟點點頭,十分贊同地迎合。竟然想着把他踹了再把景霖娶了,試問哪個才子的腦子會想到這麼離譜的法子。
“所以他告訴你的确實是真話。”宋雲舟又道,“‘内政暴亂,國庫虧空’。那些可能是他大哥二哥作的,事先把這消息告訴你,就是想讓你知道他來的目的。”
“他想要我幫他,把央國王位拿下。”景霖吐出口氣,思路跟上來了。
為什麼千鈞一發之際要留住武樊一命;為什麼央軍可再進一步,卻止步不前;為什麼親自來淮國,卻說是求和;為什麼叫皇上瞞住衆人,卻要發出信号來提醒他。
因為百裡祈羲要拿這些作為籌碼,換景霖的态度。
景霖輕微地摁了下脖間,那裡殘留的痛楚還在。
“那他可有罪受了。”景霖兀自說道。
傷了他還想要他的好态度,做什麼春秋大夢呢。
摸到那一縷紗布,景霖又緩下神色,對坐在地上的宋雲舟道:“謝了,你還挺有用的。”
宋雲舟:……
這話聽着……
怎麼這麼讓人惱火呢。
宋雲舟撇撇嘴:“我很早就對你說過我能幫你,誰叫你不信我?這下自己受了傷,活該!以後知道我是友軍了吧!”
藥香味持續飄來,景霖看窗外,婢女正在扇風。
煙升起的速度較于之前更快了。
“藥成了,幫我端來吧。”景霖回道。
·
百裡祈羲一回到宮内就請皇上安排禦醫看傷了,說是自己不小心被石頭劃的。
禦醫都是鬼精的,一看傷口走勢就知道是利器而非石子。
随之同行的使者焦急地走着,說着些央國話,那些禦醫也聽不懂。
“卡呀忒,努利斯。”百裡祈羲揮去個不悅的眼神,這意思是叫那名“努利斯”的使者閉嘴。
努利斯氣憤地閉上了嘴巴。
百裡祈羲轉而對禦醫笑顔:“應該是沒多大礙吧,隻是劃了一道口子而已。”
禦醫收好藥箱,回道:“已經包紮好了,沒有其他問題。”又遞給百裡祈羲幾味草藥,讓他外敷即可。
“不需要吃藥?”百裡祈羲似乎是有些驚訝,中原人凡是生病必要喝藥,景霖說他使了毒,命不久矣。難道是已經沒有救治的可能了?
禦醫搖搖頭,實話實說:“皇子底子好,這點小傷用不着喝藥,不用藥草外敷也沒事,過幾日自然就會結痂好起來了。”
百裡祈羲笑了下:“謝謝,你是我見過最可愛的大夫。”
禦醫一把子老骨頭,胡子都白了半把了。驟然聽到這樣的誇贊,隻得讪讪地笑,作了一輯就走了。
努利斯等周圍沒有人了,才又開口。
“皇子,您還要在這拖到幾時?幹脆就直接攻下他們那塊領土,自立為王打進皇城。屬下誓死追随三皇子!”
百裡祈羲眼神黯了黯,對努利斯說道:“我擁有的軍權不過一星半點,皇軍浩蕩,我集結勢力也撐不到那時。大淮與我央國征戰之地乃是黃土風沙,就算攻下,于我們沒有好處,那裡的沙子可喂不飽我的士兵。還不等我稱王,我就會喪命。”
努利斯憤恨道:“難道我們就要一直待在這裡?此處危機四伏,皇子您還身負重傷,這樣的理我們向誰讨?!我們生來就是要馴服天上的烏塔拉,草原上的白馬。這裡卻是無窮盡的牢籠,您在這裡太受辱了!”
“誰讓我那兩個哥哥不争氣呢。”百裡祈羲歎道。
努利斯閉上了嘴,無聲地咆哮着。
大皇子暴虐二皇子狡詐,這皇位就該讓三皇子來當。這兩位皇子怎麼不學學中原皇帝,凡事懂得讓賢呢。
三皇子才是央國大主,草原是三皇子的!
百裡祈羲盯着藥草,須夷,卻悶悶地笑起來。
“梅蘇那,我就知道你不會殺我。”百裡祈羲喃喃道,“也怪不得我會愛上你。”
淮國昏君當道,也不知道景霖有什麼好擁護的。偌大一個淮國不過靠着這群權臣撐起。
要是景霖能歸順于他,那整個淮國,不就手到擒來。
·
翌日。
景霖下朝時,楚嘉禾叫住了他。
“景相,前些日子你去了護國寺?”楚嘉禾漫不經心地問道。
景霖将手遮在紫袍下,芴闆上的字工工整整。
“是了。”景霖回道,“是楚夫人同你說的?隻是巧遇罷了。”
楚嘉禾點點頭,這事情是他昨日才知曉的,可昨日離景霖去護國寺也隔了好些天呢。
楚夫人既已同楚嘉禾說這事,就說明他家已經把後事料理完了。景霖思索兩下,将話題轉了。
“是我夫人想上香祈福,我拗不過。楚大夫如今年歲,也該收個娘子了吧?”
楚嘉禾一噎,連連擺手:“不急不急,怎麼景相也來做媒人了。進來府中催促,下官的頭已經大了。景相莫要拿我打趣。”
景霖提醒道:“你不急,府中不急,急的應當是聖上。”
聖上自己後宮佳麗三千,還看不過來。朝中諸事不議,但若是一談到誰家中貌美女子該嫁人,他就興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