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巫師和阿夜不動聲色地站在帳篷外,浩瀚神力遮掩了她們的氣息。瞧見帳篷裡淺褐的暴行,阿夜悄悄在指尖凝起一道血霧。
“再等等。”
黑巫師蒼老的聲音無比鎮定,似乎早就預見了即将發生的事。
果然,在尖錐就要刺入岩羅心髒的瞬間,躺在床上的人睜開了眼睛。
被阿夜收在一旁的鐮刀像是受到某種召喚,發出一聲嗡鳴,接着便飛入帳中,穩穩落在葉淩掌心。
這一切實在是發生得太快,以至于淺褐還未反應過來手中尖錐就已被擊飛出去。
她晃着被震到脫臼的手腕,眼中滿是震驚:
“你……你不是快死了嗎?”
紅眼死神回歸人間,昔日瘋癫化為狠戾,瀕死之旅仿佛某種加冕,竟是讓她的氣場較之前更為詭異。
葉淩沒有回答,咽下口中血漿後,冷言道:“要麼滾,要麼死。”
她很清楚自己的身體尚未完全恢複,眼下不過是撐着一口氣,故而吓退淺褐才是最優解。
可不幸的是淺褐也看出了些許端倪,明白錯過今日的時機再想殺凜夜便是難上加難。可又偏偏摸不透眼前這人的底,萬一将自己也折進去……
淺褐思索着,退後兩步,終于是閃身離去。
門口潛藏的阿夜和黑巫師看着這位神打開光門鑽入,又過了一會兒,聽見葉淩栽倒在地上,這才裝作若無其事地走入帳篷。
“凜夜?你怎麼樣了?這是怎麼回事啊?”西斯緊緊抱着葉淩,還是止不住大哭。
“我的眼睛不疼了,我的傷好像在自愈。”
說話間葉淩右臉上已經長出了一層薄薄的肌肉組織,将那半張骷髅面掩住,看着正常不少。
“真的!你……你要好了?你再也不會死了對不對?”
西斯破涕為笑,将葉淩抱得更緊。接着她又似乎是想起了什麼,扭過頭,沖阿夜頗為責怪地喊道:“之前你跑哪去了?沒良心的小屁孩,丢凜夜一個人在這,就算要跑路也得等我們回來啊!”
黑巫師解釋:“是我想到了另一個可以救凜夜的辦法,就叫這位小友幫忙,鐮刀也是我拿走的。要不是她凜夜可不會這麼輕易蘇醒。”
西斯這才意識到是自己錯怪,正糾結要不要向阿夜道個歉,卻聽得葉淩先說道:
“謝謝。”
她想阿夜這樣一個普普通通的眷族少年,為了救自己一定耗費了不少心力。這筆賬她得在心裡記下,以後絕不能忘記。
“你現在還在恢複期,原本應該再昏迷一段時間,強行醒來免不了要多吃些苦頭。”黑巫師歎息。
葉淩搖頭:“沒事,這點不算什麼。”
“還有,你右眼裡的那顆寶石已經碎裂,有一部分需要盡快取出。稍後我會幫你處理。”
“好。麻煩您了……咳咳……”
葉淩靠在西斯肩上,吐出的烏黑血液粘濕了她的外袍。這是之前凝在氣管裡的瘀血,咳出後反而叫人覺得舒暢。
雖然外表看着依舊詭異血腥,但葉淩的狀況确實是好了許多,帳篷裡的每個人都為此感到由衷高興。
唯一蹙起眉頭的,是葉淩自己。
“還有哪疼嗎?”岩羅問道。
“不……不是身體上的問題。”葉淩抿唇,“剛才我已做好和淺褐血戰的準備,可她怎麼這麼輕易就被吓跑了?實在是有些不合常理。”
“因為她膽小呗!之前在繁璃城就灰溜溜逃過一次,這次也一樣!”西斯仰起頭,一臉不屑,那副驕傲的神情好像吓退淺褐的是她自己。
葉淩不再說話,直覺告訴她事情沒那麼簡單。似乎是印證她的顧慮,一陣潮濕腥臭的風卷起賬簾,露出後邊淺褐那張扭曲的臉。
她陰恻恻笑着,惡意幾乎要化為實體。
西斯大着膽子斥問:“你還敢回來!不怕死嗎?”
淺褐嗤笑:“我有什麼不敢的?”
說着她用神力挑起帳簾,恭敬地退到一旁,為身後那人讓出一條路。
或許不該稱呼她為人,隻不過是在碩大蟲軀上浮着的一張臉。這副惡心的模樣叫葉淩不禁想起沼澤蠕蟲,胃中又是一陣反胃。
“聽說……”那張臉說話了,口中不斷吐出蠕動的蛆蟲,“就是你殺了我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