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葉淩爬起身,臉上的紅眼一齊透出笑意,“我殺的。”
這種嚣張的态度顯然惹惱了瑪爾,她那龐大的蟲軀簌簌抖動,搖落一地白蛆。
“原因。”
“肆意濫殺,欺壓弱小,還想要殺我。我不反抗難道乖乖等死嗎?”
“哦?”瑪爾眯起眼,嘴角透出一抹譏諷笑意,“别說得冠冕堂皇,紅山呢?這些事是她叫你做的吧?”
看來是之前繁璃城裡的事,讓淺褐那邊的誤會更深了。仔細想想也不無道理,一個陌生神明刻意僞裝進入白沙礦洞,挑了最為珍貴的血石礦制造爆炸,還殺了前來平亂的深藍伏紫,實在很難讓人相信隻是為了拯救一堆素昧平生的眷族。
不過眼下這種情況,有誤會倒不見得是壞事。畢竟瑪爾的實力難以估量,借紅山的名頭或許可以将她唬住。
葉淩思索着,表情愈發坦然,笑道:“你覺得是就是吧。”
果然是紅山!瑪爾忿忿咬緊牙關,想起千年前就是紅山那個混賬仗勢欺人,搶走近半礦藏害她元氣大傷。如今又授意這種名不見經傳的下位神來毀礦鬧事,殺了自己最珍愛的女兒,這般挑釁,叫她如何能忍?
而在這個實力至上的世界,應對挑釁最好的辦法就是以血還血,以牙還牙。
瑪爾臉上的笑容忽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叫人毛骨悚然的專注,好像一位正在切割死屍的屠婦。
她近乎咬牙切齒:“我會殺了你,當着紅山的面挖出你的心髒。”
聽到這句話,葉淩便知道自己的計劃落空。不過此刻她那顆不太正常的腦子倒沒來得及害怕,反而忍不住去想要是真被瑪爾帶到紅山面前會是多麼尴尬。
紅山估計會一臉懵地問自己是誰吧……
“噗嗤!”
葉淩忍不住笑出聲,落在瑪爾眼中自然成了嘲諷。于是她怒氣更盛,眼看就要動手時,黑巫師開口道:
“此地不允許殺戮。”
淺褐打斷:“這裡沒有你說話……”
“安靜。”瑪爾呵住淺褐,斜了眼黑巫師,冷笑:“原來是黑巫師大人,算起來我們也有好幾百年沒見過了吧?作為眷族,你倒是沒什麼變化。”
這并非客套。按理說眷族生命有限,最長不過千年,可眼前這個蒼老的巫師似乎從未變過容貌,實在是不合常理。
“老了。”黑巫師微笑,向前邁步,擋在葉淩與瑪爾中間,像是一尊漆黑的風蝕雕塑。
不知道為什麼,看着這個蒼老眷族遠說不上寬厚的背影,葉淩竟莫名覺得心安。
瑪爾又吐了口蛆蟲:“我聽說你年少時與那兩位至高關系匪淺,不過今時不同往日,說到底,你不過是個眷族。”
眷族沒有神力,哪怕活得再久再神秘,在真正的神明面前也不過是蝼蟻。
瑪爾的意思也很簡單,如果黑巫師執意護住葉淩,擺在面前的隻有死路一條。
“我明白了。”黑巫師歎了口氣,腰闆壓得更低,似乎是在畏懼瑪爾的實力。
此刻,葉淩幾人陷入沉默,每個人都在打着自己的主意:
葉淩在尋找能救下所有人的一線生機;岩羅在回顧所學的戰鬥招式;西斯悄悄在袍子底下翻找傳送道具;悉迪在想如何藏好信物;至于阿夜……
她覺得瑪爾看着還挺好吃。
“不過……我有幾句話想告訴你。”黑巫師仰起頭,用手扶着帽檐向上擡了一擡,露出額頭上的第三隻眼睛。
一種奇異的暗紫色光紋在其中流轉,讓瑪爾不禁想起一個關于黑巫師的傳聞:
據說她與至高神一同誕生,由【它】親手創造,額上第三眼可窺過去現在未來,是宇宙中唯一的預言者,也是【命運】的具象化身。
“傳聞……難道是真的?”
黑巫師沒有回答,三眼死死盯住瑪爾,兩瓣幹癟的唇上下一碰,接着便發出古怪的咕噜聲。
過了許久,瑪爾才聽清她在說什麼。
“所求不可得,所恨不可殺。滅世之火,置之死地,方可苟活。”
就在此刻,趁着瑪爾和淺褐分神的空檔,葉淩迅速湊到悉迪耳邊說了幾句。隻見悉迪面露難色,猶豫幾秒後微微點頭,至此,葉淩總算松了口氣。
可是突然,黑巫師轉向葉淩,眼中紫色更盛。
她說:“首尾回環,因果已定。”
什麼意思?
葉淩不解,卻見淺褐舉起武器,用力朝着黑巫師後背刺去。
不管黑巫師是不是真的能預知未來,就憑剛剛對瑪爾說的那幾句話,她就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