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一樓到二樓,這距離不長也不短。
即便懷裡抱了一個成年男人,但奚源的手絲毫不見顫抖,腳步也很沉穩。
他抱着文毓辭,手上守禮地保持着距離,但心裡想的卻是,這人為什麼能這麼瘦。
若非怕文毓辭翻臉,他甚至想掂一掂這人到底有多重,身上怎麼都是清瘦的骨頭。
堂堂一個豪門掌權人,卻把自己養成這樣。腿疼生病,甚至身邊都沒有照顧的人。
他清瘦的身形獨自縮在沙發裡的時候,真的像極了雨天被風雨打得瑟瑟發抖的小貓,渾身毛發濕透,可憐兮兮地縮在角落裡。
也因此奚源幾乎都來不及多想,就下意識地撈起了這人,他見不得從前那隻小貓垂頭喪氣的模樣,同樣也見不得文毓辭這樣失魂落魄。
至于為什麼,奚源并沒有細想,也可能是不想細想。
但就算現在冷靜下來,他也并不後悔做出抱人上樓這種失禮的行為來。
照顧病人,這不算什麼過界,奚源在心裡這樣安慰自己。
很快他們就回到來二樓文毓辭的房間,奚源将人放回床上。
奚源:“那我先回房間了。你等下要是又疼得厲害,就直接打我電話。”
文毓辭看了他很久,半晌才點了點頭。神色是一貫的平靜,看不出心情如何。
奚源心裡卻還是有些不放心。
他離開這房間的時候,不知為何下意識回頭又看了眼床上的人。
文毓辭很安靜地靠坐在床頭,正看着他離開。見他回頭,文毓辭似是有些疑惑,“怎麼了?”
奚源猶豫了下,還是道:“你要是腿又疼了,一定要叫我啊,别一個人忍着不說。”
他确實不太放心,以文毓辭的個性,很難說會不會又一個人強忍疼痛,所以才反複叮囑。
“......知道了。”
文毓辭的唇角像是很微小地揚了揚,但那上揚的唇角又很快回落了下來,是個一閃而逝的笑容。
奚源微頓了頓,也不再多說,默默關掉了房間裡的燈。
離開時,他對着身後的昏暗輕聲道:“晚安。”
“晚安。”
低低的聲音從即将合攏的門縫中傳出來。
與此同時,奚源的耳邊響起了機械提示音。
【滴——】
【主角黑化值正在降低中】
【黑化值-1】
【黑化值-1】
......
【黑化值已重新計算,主角目前黑化值60,請宿主再接再厲!】
*
奚源獨自回了房,這次倒是一躺下就睡着了。
不知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他久違地沉入了夢境。
看着周遭那不同于普通夢境的清晰場景,奚源明白,這大概又是他過往失去的記憶了。
這是半個月來,他第一次重新回憶起過去。
可能是經曆過幾次了,奚源并不驚訝,反而出奇冷靜地打量起了周圍的壞境。
外面是個雨天,天色昏沉,雨水綿密不絕。
他身處在繁華街道上,背後似乎就是一家酒吧。明亮的酒吧燈光映照在水窪裡,散出五顔六色的光。
而這時候的他正被人強拽着離開酒吧,記憶裡的“奚源”并沒有反抗,聽任那個人拽着他走。
拉他走的那個人,正是文毓辭。
這個記憶裡的文毓辭雙腿健全,還不需要手杖,此刻正大踏步走在前面,拉着奚源的手也格外強硬。
他說:“跟我回去。”
奚源沒說話,耳邊卻從後方傳來了喊聲——
“奚源,你這就走了啊!”
“現在還那麼早,再玩會兒呗。”
“奚少爺,别掃興啊。”
他回頭看去,有幾個人從酒吧裡追出來,正朝他喊着。瞧着這幾個人穿着豪奢,卻一幅吊兒郎當腳步虛浮的樣子,倒像是纨绔二代。
奚源還沒來得及說話,一直拽着他走的文毓辭卻停了腳步。
文毓辭回頭,冷冷看向那些人,寒聲道:“他不會和你們走的,都給我滾!”
那幾個纨绔起先并沒認出這是誰,正準備發脾氣,但在看清文毓辭的臉後,一時都噤若寒蟬。
有一個大着膽子上前,還想拉點關系,“文總,您怎麼有空來這啊。這不是巧了嗎,我爸昨天還說,要去拜訪您呢......”
文毓辭卻沒耐心聽他多說,“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