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蔺蘭稍稍蹙眉，皇後離世的時候倒是恰到好處。

如今皇後離世，大皇子便也徹底沒了庇護，即便皇帝對他心有不忍，那也頂多送到偏僻的州縣，做個沒什麼實權的藩王。亦或是皇帝對他不再庇護，貶做庶人也不為過。再者更甚便是死路一條。

“擺駕鳳儀宮。”皇帝身旁侍奉的大太監是多年的老人了，自是看得清楚皇帝的眼色。

步蔺蘭也是跟着皇帝到了鳳儀宮，皇後已經換上了華服，便等皇帝一聲令下安排後事。大皇子奪位，皇後雖說仍是後位，境遇早已經大不如前。周遭的婆子丫鬟也是看人下菜碟，本就是對皇後不進心了，隻是潦草着換上華服，皇後身下的軟墊也是被人偷換，變成了柳絮的内芯。

“将皇後葬入皇陵罷，如今國庫空虛，不必大辦。”華成帝吩咐道。

什麼國庫空虛，隻是随口說來的借口罷了，皇帝對皇後沒了心思，隻是敷衍罷了。

這樣子，大抵明日早朝，大皇子也是不好過了。

回了太子府，是深夜。

侍從禀報，宋婕正與陸祺聊天說地，好不熱鬧。

步蔺蘭隻當算是告一段落，打開靈契，瞧一眼他的伴侶。

海言在海底王宮倒也無事可做，如今海妖得以控制，周遭族民也沒什麼吵嚷，也算是安居樂業的好時候。

海底王宮，海言正是傳靈氣與海蔺。

海蔺也是到了施用靈氣的年歲了，他的魚尾已經化形為雙腿，正常的動作也不設限了，俨然是長大了不少。

“阿蔺，學會感受它，接納它。”海言依舊散發着靈氣，突如其來的靈氣潮覆蓋了海蔺的全身。

他在嘗試接納，他在努力适應。

可到底海蔺帶着人類的血脈，還是有些困難，海言察覺着，隻得先降低了靈氣，慢慢要靈氣沒入海蔺體内。

王大抵不滿意了，步蔺蘭暗自思忖。

他亦無可奈何，不知該如何是好。

步蔺蘭早些年翻看古籍，自也明白，為幼崽啟蒙，需要伴侶兩人同行。雖說海蔺不該如此，步蔺蘭也還不忍心，他以靈契渡過去的靈氣微乎其微，好在對海蔺也算有些幫助。

隻是王卻是掐斷了步蔺蘭送來的靈氣，“蘭，阿蔺是吾的繼承者，他的引導不可有你的輔助。海族王的靈氣代代相傳，便是要他可受得住才是。”

王的聲音傳來，步蔺蘭有些不自在，自知理虧，步蔺蘭也不好辯解什麼。

“阿言，莫要着急了。”步蔺蘭為海蔺求情，願王收着些分寸。

“蘭，本該如此。”王并未收起靈氣，見海蔺逐漸适應，他再度釋放靈氣。

燒灼一般的疼痛席卷了海蔺的全身，海蔺依舊不言不語，獨自承受着。

知曉王此時也是忙着，步蔺蘭便不再說什麼，熄燈歇下了。

王的動作并未停止，而是開口道，“阿蔺，你可受得住？”

“自，然。”海蔺咬牙開口。

若是要做這日後的海族王，海蔺本就該受這些苦楚。

無人可助他。

畢竟世世代代，皆是如此。

海的一切，都要海族王來承受，若是這點兒疼痛也受不住，又如何擔得起整個海族呢？

海言心有不忍，卻自是不會心慈手軟。

若想海蔺擔得住，本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