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蒂芙站在女仆跟前,兩腳凍得開始失去知覺,她還是決定不叫醒對方,自己扭頭去地庫裡取炭。
地庫裡倒是有人守着,也聽從了蘭蒂芙的要求給她裝了一籃子新炭,當蘭蒂芙抱着炭往回走到大廳時,好巧不巧正撞見斯蒂比約恩大步流星走近大廳。國王隻是瞥了她一眼沒有多話更沒有留步,跟在她身後的西格德更不用說,至于艾沃爾……
艾沃爾本也隻是匆匆一瞥,但剛走過蘭蒂芙跟前又退了回來,目光投向蘭蒂芙赤裸發紫的雙足。
蘭蒂芙突然感到窘迫,垂下眼睑往後退了半步,還用左腳踩住了右腳。艾沃爾收起視線看向她,目光深沉又平靜,嗓音也是同樣:“那些奴仆故意忽視你,對吧。”
她一語中的,蘭蒂芙的眼角又難以遏制地酸澀起來。
其實這種遭遇她早該預料到,無獨有偶,類似的事在她父親身邊也發生過。畢竟她父親韋恩斯也是有好幾房夫人和情婦的領主,人都是會看人下菜的,因為失寵無法挽回而逐漸失去一切,落得境遇凄慘的妻妾蘭蒂芙不是沒見過。她的生母以異國女奴的身份笑到最後委實不容易。
這種事終于是落到蘭蒂芙頭上了,這才剛新婚不久呢。
“沒什麼大不了的,”蘭蒂芙強迫自己擠出笑容,卻還是低着頭說,“反正東西我要到了。”
說完她就轉身繞開艾沃爾朝自己的房間走去。
“艾沃爾!”已經落座的斯蒂比約恩朝目光鎖定在蘭蒂芙背影上的艾沃爾喊道,“還愣着作甚?告訴我你的下步計劃!”
艾沃爾沉默片刻,扭頭直視着義父雙眼向他走去,邊走邊說:“有罪依律懲處,無罪予以釋放,這些事并不需要我特别說明。”
“可你抓的人也太多了!”斯蒂比約恩身子前傾瞪大眼說,“我以為最多也就是拉芬克爾一家,殺雞儆猴足矣!”
“我看不出這事兒跟我有什麼關系。”西格德繃着臉插話,斯蒂比約恩立時氣得眉毛都要豎起來了斥道:“怎麼你是覺得佛恩伯格跟你沒關系嗎??”
被父親一句話噎住的西格德雖然臉上不快更加明顯,但也隻能閉了嘴老實站在座旁。艾沃爾回答道:“現在确實是殺雞儆猴的好機會,但隻有拉芬克爾一家是不夠的。”
“你是唯恐天下不亂嗎??”西格德突然擡頭沖艾沃爾怒問,“你還要把多少無辜者卷進你的陰謀你才滿意??”
艾沃爾淡淡瞧了眼義兄,又看向義父,開口時語氣自信又鎮定:“今晚義父可以好生安歇,誰該殺誰不該殺明日自有分曉。”
“到底怎麼分曉?!”西格德用力錘了下桌面嗓門更大了,“國王正在問你話!”
艾沃爾這回連瞟都沒瞟西格德,隻是定定注視着義父。斯蒂比約恩在兒子話音落後回了句:“知道了。”艾沃爾便甩頭轉身離開,完全無視背後西格德喚她名的咆哮腳步飛快。
隻是在經過兄嫂門前附近時,她忍不住放慢了腳步,并轉頭将視線投向房内。
她看到蘭蒂芙背對着她正在努力燒炭生火,突然産生了強烈地想要去到她身邊的沖動。
然而短暫的陪伴不能解決根本,蘭蒂芙日子不好過,說到底是因為有人看得出她剛嫁過來就失寵了。
隻要她還是西格德的妻子,任何來自丈夫以外的人的幫助都隻是杯水車薪,無法真正解決她的困擾。
或者說隻要她還是某人的妻子,類似的焦慮就永遠不會結束。
你能明白嗎?蘭蒂芙?艾沃爾收回視線時心想,我希望你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