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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10.14
——
1.
“他一定會成為我的吉夫斯。”
當布魯斯韋恩經過那位打扮精緻的女性時,她是這樣說的——女人脖頸上佩戴着枚完美的藍寶石,光滑無瑕,每一面都折射出耀眼的光芒,仿若海洋深處最純淨的水滴凝固而成。在光線的照耀下,展現出一種令人難以抗拒的吸引力。
她正側頭與好友竊竊私語,絲毫不知兩人的零星交談被布魯斯聽在耳中。
“天使……擁有……”
“外星人……”
“氪星……”
男人從兩人身旁匆匆而過,盡管不是有意,可那些詞彙依舊飄到他的耳畔中。直到坐到專屬自己的房間,布魯斯才緩緩意識到,這次的拍賣會似乎擁有一件稀罕物。
手指敲擊着桌面,面前的拍賣還未開始,下方座位便坐滿了,這兒聚集哥譚中上流的有錢人。韋恩還在這兒瞧見了哥譚的檢察官,那位新上任的登特,嘿,了不起的哈維登特。
不過這些都不在布魯斯的規劃中,實際上今天的他隻是來湊個熱鬧,無聊至極的舉動。就連哥譚上流的富豪都鮮少不知道,這次來的不是韋恩集團的代表人,而是韋恩本人。
“這些年從外星來的‘特産’真的越來越多了,無論是什麼會唱歌的花,還是會說話的樹人,都在往地球送來……這次來的是什麼?”
旁邊的接待員把競品目錄遞了過來,他說:“是一隻來着外星的天使。”
“天使?”
布魯斯懷疑自己是否聽清楚了,兩次出現的名詞告訴他,這不是在演歌劇。
“什麼天使?長着一對白翅膀,圓滾滾的身體,然後拿着箭到處射人的胖天使?”青年笑起來,钴藍就這樣眯起來了,似乎在嘲笑,似乎在感概,“哥譚哪裡有天使,親愛的。哥譚可沒有天使,就算外星天使到了哥譚都不能算。”
“氪星?那個毀滅了的星球嗎?”
“是的,韋恩先生。”
接待員恭敬地把圖片翻到最後一個競品,上頭附有所謂天使的圖片。于是布魯斯看見了這個天使,燈光投射下醒目明亮的藍寶石,被困于鋼鐵所鑄就的牢籠之中,他宛如驚吓的動物蜷縮在一起,就睜着這雙漂亮眼睛。
拍賣會期間,韋恩一直沒開口,讓房間裡的人離開之後。他望着下方的拍賣場陷入沉思——總是逃不了這些的,處于滅亡的文明,那些弱小的種族面臨被奴役,被拍賣。
他記得聽人談論過氪星,很多年前它還是一個強大的星球,殖民建交涉及宇宙的多個星球。時間逝去,氪星的勢力減小,紅太陽步入毀滅時期,于是終于在某個未知的時間段消亡了。
就算如此,那些稀少的氪星人也不可小觑。
這次的拍賣品是極其稀奇的存在,帶上氪星便非同一般。布魯斯唯一好奇的是——那對天使翅膀,他記得氪星人跟人類的生理結構比較相似的。
那麼,翅膀從何而來?
當激動的起哄聲響起,在場的人迎來最期待的最後一樣。他們開始竊竊私語,布魯斯的位置聽不見交談,他清楚那個天使給這些帶來的轟動。無疑氪星人是最合适給哥譚的高層當寵物的存在,不是所有種族插兩根翅膀就可以稱呼為天使的。
在黑幕被掀開的時候,韋恩清楚瞧見了——稱為天使的男人。
他的雙手被綁在籠子上,長期束縛的手腕泛紅。雙腳疊在一起捆住,跟捆野獸般禁锢他所有能夠活動的肢體,用一根不結實的麻繩……這種表現能夠清晰地告知所有人:嘿,瞧,這個外星人脆弱至極,簡單的繩子便能夠制服他,甚至沒有一絲反抗之力。
除去這些,最值得一提的,就是他背後的翅膀。距離太遠的布魯斯韋恩瞧不清楚具體的情況,可他知道一件事情。
那就是翅膀,這對雪白的,柔軟的翅膀,在某種程度上真确地如其他人所說的那樣,跟天使般,在氪星人雕刻般的面容後閃爍着耀眼白光。
布魯斯懷疑是燈光照射太充足,所以看起來如此灼目。
無論是是什麼原因,反正在場的人都不能保持安靜的局面了。男人女人們都在熾熱地注視着拍賣台上的外星人,然後視線一直跟随到他降下離開場地。
“上帝啊——那就是天使。”
“隻看一眼,我就知道,他絕對是最美味的情人。”
“我想要得到他,他能成為我最好的吉夫斯。我能想象到,他和我……”
布魯斯把他們的表情收入眼中,猜想他們交頭接耳,說的差不多就是以上的那種。在拍賣師剛剛開價的時候,價格就一直往上漲。
“一千五百萬。”
“兩千萬。”
“兩千五百萬。”
“三千萬。”
……
布魯斯看着價格從一千萬飙到接近一個億,他見證到了天使對這些人的影響力,富豪們變得狂熱,價格也迅速拔高,直到達到兩個億才變得緩慢。
誠實的說,這個氪星人不過是相當于裝飾品的存在。商品介紹上明确警告,最好别近距離接觸。
某種程度上,他沒有用處。世界上無用之物數不勝數,可還是有人趨之若鹜。
哥譚最富有的闊佬——布魯斯韋恩又看了那個氪星天使一眼,叫來接待員,發出肯定的話語。
“買下他。”
2.
韋恩最初對這氪星人沒多大想法,隻是覺得除了漂亮就沒有特殊的地方了——直到他看見這雙眼睛——這讓布魯斯想起見過的寶石,那顆漂亮的藍寶石。他家中收藏了顆藍寶石,盡管在藏寶無數的地方,它仍然耀眼得可怕,總能一下抓住所有人的注意。
當阿爾弗雷德頂着疑惑不解的表情詢問布魯斯時,他才反應過來自己買下了什麼“麻煩”。
哦,老天,那個氪星人。
準确的說,是氪星天使。
布魯斯才不相信天使呢,買下長翅膀的氪星人,這不過是嘩衆取寵之物。以世界上不存在的天使為噱頭,以為插兩翅膀稱之為天使就可以腐化人的心靈?
“我買下了一個氪星人。”莊園的主人說道,聽着好像隻是簡簡單單買下一個普通的藏品,“這是個汲取太陽為能量的種族,不知道為什麼長了翅膀。很稀奇,我便買下了他。”
理由十分充足,管家自然接受下來。隻是活體畢竟不比冷冰冰的收藏物,這位是會動彈會說會走的活人——一般而言,阿爾弗雷德不太喜歡這樣的所謂的“藏品”。
“那個氪星人呢?”
“今天早上被拍賣會的人送過來,特地強調不能放在太陽光下,所以我将他放在莊園空置的房間裡了。”
雖然懷抱着同情,阿爾弗雷德卻不是無腦的人。他嚴格按照要求,将氪星人安放在房間距離陽光的背光房間。絕對保證其照射不到一絲太陽光。除此之外,管家從不接近。
布魯斯跟着阿弗來到那個房間,裡頭物品極少,這本是個無用的房間,連雜物都不會放進來——現在有個長寬兩米多點的籠子,放在角落裡。
昏暗的自然光下,韋恩甚至看不清這籠子到底占據多少面積。開燈後,他順勢将籠罩在籠子上的黑色布料扯下,裡頭蜷縮着那個氪星人。
管家發出聲驚歎,這是他第一次見識到。
太小了。籠子對于外星人太過狹小,就好似硬生生地将其塞進去,氪星人的翅膀被捆起來,雙手雙腳也牢牢捆住,宛如捆綁待宰的牛羊,眼睛處被黑色眼罩遮住,青紫痕迹在氪星人身上随處可見。
“老爺,這……他該如何處理?”
布魯斯陷入沉默,因為他也不知道。腦袋沖動地買下外星人,如今面對這個場景同樣是無措的。
他需要假天使幹什麼?
男人拿出拍賣品的介紹瞅幾眼。這個氪星人的名字叫卡爾艾爾,氪星逃犯的後代。重建氪星之後的統治者佐德流放叛變的人,在地球都能聽見一些消息。所以卡爾是合法的,隻是在叛逃中被人抓住而已。新氪星那邊根本不會理會這個小事情。
人類歎了口氣,“那沒辦法,把他養得白白胖胖的吧?”
當做一個吉祥物,再看看以後能不能自己生存下去?布魯斯并非喜歡約束别人的人,除去自己的親人,對于其他人,他尊重他們的選擇。
做好決定,接觸卡爾又是個問題了。
“你先站一旁,阿弗。他很危險,小心些,我來就行。”
布魯斯上前去,打開籠子。氪星人危險程度很高,即便是虛弱至極的存在都足以緻人死亡。實際上,他不覺得此時此刻的外星人能産生什麼危險。瞧瞧這可憐的小卡爾,像隻小動物般使勁兒地蜷縮起來,這龐然大物可不興這樣。
“他應當聽不懂英語,我想。”人類猜測,打開籠子卡爾也沒兀然沖出,布魯斯膽大地摸了把翅膀。是一種柔軟的觸感,教氪星人渾身一顫,雛鳥般蜷得更緊了些。
“老爺,這位外星人先生可能一時半會兒還不能适應這兒。也許我們需要等待。”
“那就先這樣吧,别把他放出來就行,我們還不能制止住一個氪星人。”
盡管自己身手不錯,布魯斯也不會不自量力去挑戰氪星人。畢竟他們的名頭,整個宇宙都知道,雖然現在人丁稀零。
而在語言方面,男人偏向于卡爾并不能聽懂他的話。在跟其交流幾句後,這個猜測成為事實。于是布魯斯隻能帶着他的管家先行離開,等待這小“天使”自己鑽出籠子裡。
無疑,這是個糟糕的決定,同時卻是個幸運的決定——糟糕的是他需要肩負“飼養”一位氪星流浪者的責任,幸運的是這位可憐的氪星人不需要再流浪。
布魯斯在觀察他。
通過監控,氪星人在籠子裡待很久都沒敢出來。直到夜晚,這是他第二天才知道的消息,那時候卡爾已經換地方蹲着了,不是籠子,是籠子對面的角落。那裡有個窗戶,外邊被阿弗封鎖,有那麼幾絲光亮漏出來。
然後外星人就蹲那兒了。
寬大的翅膀被綁着,其實他的手腳也沒完全解除束縛,單單把手腕上那些繩子解開,還有約束衣。他的臉貼在窗戶上,背對着攝像頭——氪星人有一對驚人的漂亮翅膀,雪白色,被擦拭得幹淨油亮。也許這是他渾身上下唯一一處還算精神的地方了。
“那就是天使嗎?!”
迪克好奇地擠在布魯斯的身旁,他對于父親買下的天使尤為感興趣。下課之後馬不停蹄地趕回來,十一歲不高的個子踮腳尖看去。
“不是天使,迪克。隻是一個被拍買的氪星人被我買下而已。”布魯斯說,“他還在害怕陌生的環境,你可以隔着監控看一看,别去房間。若感興趣的話,你可以……”
話還沒說完,迪克已經興奮地扯他衣袖。
那當然是感興趣了。
韋恩頂着兒子期待的目光笑了幾下,“你可以下次跟我一同去看望他。”
3.
卡爾在吃東西,畢竟不能什麼都不給他吃吧。不太清楚氪星人除了接受黃太陽光,還有其他什麼需求。所以阿爾弗雷德準備了些軟香的土豆泥,以适應看看。
意外地是,他吃上了。
從一系列行為來看,布魯斯可以初步判定卡爾艾爾沒有攻擊他們的欲望,不具備極強的威脅。所以他帶着迪克去了,讓男孩等在房間外頭。
卡爾是個高大的氪星人,或者換個說法,他的骨架很大,應該有一米九兩米。他的翅膀更是可以展開延長到五六米及以上。
那個籠子是真的太小了。這是布魯斯唯一的想法——他們是怎麼把這龐然大物塞這籠子裡去的?這值得思考。
“嘿!你好?”
人類站在氪星人不遠處朝他問好,手裡捏着管家給他準備的翻譯器。現今弄個宇宙翻譯器不是難事。
他蹲着角落,翅膀被壓在背後,手裡端着那盆土豆泥,在布魯斯開口前,還在艱難地使用最簡單的勺子吃東西。嘴巴處都是黏糊的土豆泥,像極了偷吃糖果的孩子一樣,帶有心虛的既視感。
雖然磕磕絆絆,驚訝的是,卡爾也說話了。嘶啞的聲音,他應該很久沒說話——
“你,好。”
他說。
“你會說英語?”布魯斯奇怪地問。
男人收獲來自氪星人迷茫的目光。很好,看着是不會了。他看起來像現學的模樣。韋恩彎腰把翻譯器丢過去,相信卡爾應該是認識它的。
果然,卡爾沒多猶豫,撿起戴在耳旁。
“你好,卡爾。”布魯斯又說了一次。
“你,你好。”
這次是結巴。
氪星人的聲音遠比翻譯器的聲音難聽多了。
“是這樣的,你被我買下來了。所以你現在是我的财産,”布魯斯慚愧地想,希望卡爾别太激動,事實是這樣的。這氪星人可無處可去了,“你需要待在我的莊園裡,沒有我的允許,盡量别外出,知道嗎?”
卡爾停滞幾瞬,才點了頭,“我知道了。”
韋恩感到怪異,“拍賣會的人提醒我要小心你,你是做了什麼嗎?”
“有一些人,手腳折斷,被我。”
哦,還是個誠實的小氪星人。那這被警告的拍賣品意外地好說話,為什麼沒人給他帶上翻譯器呢?感覺這人被拍買也是軟乎乎好說話的。布魯斯想笑了,“他們做什麼了嗎?”
“他們嘗試,割斷我的腳踝……”
人類隐去笑容,“好吧,那的确。不說這個,你以後就跟我待在一起了,卡爾。這是我的兒子。”布魯斯朝迪克揮手,在阿爾弗雷德暗含不贊同的目光中把格雷森叫來。
“迪克,去跟卡爾先生打個招呼吧。”
男孩高興又帶點緊張,見父親沒攔他,一路小跑跑到氪星人旁邊。在氪星人抱緊自己手上的盆時,禮貌地開口。
“你好,天使先生。”
在迪克跟卡爾交談時,阿爾弗雷德對這個場景并不太放心,管家憂心忡忡:“韋恩老爺,這樣讓格雷森少爺直接接觸氪星人,真的好嗎?”
“阿弗,在我買下前,他是個奴隸,或者貨品的存在。經曆過很多傷害,有人會喜歡他的身體,有人會希望他不要再行走……但是你看——就算如此,他的眼睛卻沒有染上任何東西。”
布魯斯認真地說:
“它像塊未經幹涉的藍寶石,隻有一點裸露在其外。我能相信它内部的純淨,都隐藏在灰黑的石層之下。”
4.
卡爾的性格其實很表面化,溫和不刺激,就算疼痛也隐忍地不出聲,像個天生的啞巴。韋恩想,如果不是那些人觸及到氪星人的底線,那他應該是個很聽話的家庭寵物。
迪克很喜歡他,經常找他玩。
男孩給那間房間添置了很多家具,實際上卡爾是可以選擇換個房間的,一個更加明亮的房間。可他并不願意。
提及原因時,卡爾沒這麼說。
最後是迪克拜托布魯斯去問的,面對男人的詢問,外星人到底還是沒隐瞞。他垂着頭顱,坐在地毯上,這樣翅膀可以勉強伸直。
“我不喜歡太陽光,我會挨打,這意味着,他們也禁止我接觸。”
“我沒有禁止。”
“我知道的——太陽不能給我帶來力量了,現在。隻要有光就行,一點就行。”他這樣說。
這件屋子被去除外面遮擋的物品,光線也還不錯。所以布魯斯瞧見了卡爾腳上手腕上的青紫和疤痕。他懂這個道理,被囚禁太久兀然被滿足以往強烈需求之物,得到之後會怅然若失。可能他以前隻是想要一點光,對于太陽,卡爾也許從來沒想過。
可這形成需要極其漫長的過程,人類思考道:“你幾歲被抓住了?”
卡爾扳了闆指頭,茫然地說:“我不知道。”
“那翅膀呢?你那翅膀是什麼時候有的?”布魯斯指指他背後。
“……前不久吧,我覺得。”
“那是什麼時候?幾天前?十幾天前?”
“……我不知道。”
布魯斯彎了下嘴角,對其的狀态感到無奈。
這氪星人一問三不知。
5.
卡爾脖子上有條項圈,他不願意摘下來。就算他會出房間門了,會偷偷摸摸站在走廊角落裡窺探樓下客廳了,也沒允許過韋恩摘下他的項圈。
哦,老天。
他真的覺得站在走廊拐角處就能隐藏自己一米九的大高個子了嗎?布魯斯為他的天真感到好笑——因為卡爾是真打算藏起來,攏起翅膀貼在牆壁上……他脖子上的項圈帶着的鐵鍊子就這樣晃悠地撞在牆上。
根本不能忽略。
布魯斯多次想說,喂——别藏了,你真的以為自己還是小可愛嗎?就算是迪克都不能在他眼皮子底下藏起來。
“他隻是假裝地藏起來,父親。”迪克跳出來說,“你懂的,隻是一個心理安慰。躲躲你的客人,他們不知道樓上是誰,隻有你清楚。”
“那你不想看見他們,為什麼要出來看看?”布魯斯對卡爾說。
“他隻是好奇而已,房間有點太無聊了。”
韋恩看向氪星人,發現卡爾在瘋狂地點頭,以表示迪克格雷森說的話都是他自己的意思。很好,這幾天之内,氪星人已經成功進化成男孩的跟屁蟲了。
“還有父親,我可以在你眼皮子底下藏起來。你好幾次就沒發現我。”現在迪克在給自己說話了。
“為什麼你不自己說?卡爾。”
男人目标明确地看向他的眼睛,對視上才開的口,确保氪星人自己回答問題。
“學習,在。”
很奇特的語序,是翻譯器經常出現的現象。有時翻譯過來的話語跟表達的不完全一樣。即便相當接近,還是存在小瑕疵,但溝通沒問題。
“人類語言,正在學會。”
“他在聆聽父親。卡爾學得可快啦,相信過不久就能跟我們說話,不借助翻譯器了。”
外星人又在點頭,好像把自己當做個點頭機器,男孩說什麼就是什麼。氪星人的狀态比之前好多了,他在迪克說完就睜着神采奕奕的眼睛專注地凝望布魯斯。
“我學會了,迪克,布魯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