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稚的性子倒是好。”
說話者是林氏,她說話做事都比較爽快圓滑;因為夫君阮義未入朝為官,所以沒那麼多的彎彎繞繞,再加上自己生的是哥兒,對大房這病弱的侄女也有幾分憐愛疼惜。
而靜和郡主也對這個不怎麼找事的妯娌有幾分好臉色,聽了這話心裡欣慰共榮,也淺淺附和了幾句。
“阿稚見過祖母,娘親,三嬸娘。”
繁枝見長輩們都在,便收住了脫口而出的話頭,先乖巧地行了個禮。
林氏識趣,也不欲再待着了,随便說了幾句起身離開。
……
“來,到祖母這來,大早上還未用膳還跑來作甚,怕不是想肚子難受罷。”
老夫人手環着繁枝的身子,給她整理好幾絲散掉的碎發。
“她如今倒真是說不得,一說這小性子便出來了。”
阮頤修緊接着走進來,行了個禮,一邊接過丫鬟遞來淨手的帕子,一邊看向繁枝。
“阿稚有些小性子無妨,你說她做什麼?”
“是是是,孫兒的錯。”
一旁的靜和郡主點了點繁枝的額頭,嗔怪地瞥了她一眼,無奈地出聲。
“你啊,别欺負哥哥,既來了那就傳膳罷。”
老夫人不喜鋪張浪費,所以端上桌子的也不過四五個碟子和一鍋薏米粥。
“用完膳我便去書軒買幾本詩書,阿稚可要同去?”
還未等繁枝作答,老夫人便放下了白玉勺,想開口阻攔,認為此般不妥。
這還是早時,天兒也冷,出去凍着可怎辦。
身側伺候的李嬷嬷見狀小聲地咳了一下以示提醒,大夫來診脈時可說了,四姑娘也不能一直拘着,時不時出去活動一番是最好,不若依着世子前幾日的意思,哪會提出帶着姑娘一道。
“等會兒記得将那手爐揣上。”
“好。”
……
“世子,我們爺找您。”
繁枝正吃着早已備好的香甜糕餅,忽的馬車被喝了一聲随即停下,緊接着又傳來一道帶着恭敬的聲音,心中自是疑惑。
阮頤修掀開車簾一看,他認得這人,是元祈身旁的随身侍衛燼肆,一邊懶散靠着柱兒吃糖炒栗子的,可不就是那元既望。
“哥哥,怎麼了?”
“沒什麼,隻是遇到熟人,你坐着罷。”
而元祈雖沒靠近馬車,但習武之人耳聰目明,裡邊的說話聲是一清二楚。
他剛準備将栗子扔進嘴裡的手一頓,饒有興味地挑了挑眉,迅速瞥見了阮頤修下車時露出的那一抹藍色倩影,似是拿着什麼東西在吃,像個小動物一樣可愛得緊。
想跟她說說話,但此時不合适。
“你此時不在練武場,找我有何事?”
元祈拍了拍手上的栗子碎屑,将袋子扔給燼肆,邁步走近了些,有意稍稍放大了聲音,是讓車裡人也能聽到的程度。
“子行那兒有些纰漏,現下無法脫身,便我來尋你。”
子行是趙恒的表字,親近之人知曉,到底外出在外,長街上人多眼雜,誰知道有什麼,總是不好直接宣出當朝六皇子名諱,以免生出不必要的事端。
阮頤修眉頭一皺,看了一眼馬車方向想了幾瞬,轉頭交待了護衛幾句,便随着元祈去了不遠的街角處。
二人的腳步聲慢慢變小,而車裡的繁枝隻覺得疑惑。
剛剛後面那個聲音有些耳熟,似是在何處聽過。
過了片刻,阮頤修回到了馬車上,依舊還是原本的端方君子模樣,但繁枝隻覺得自家兄長似乎有些心神不甯。
也或許是她想岔了。剩下的半途繁枝就安靜地捧着手爐,沒再與方才那樣纏着阮頤修玩鬧談天。
……
“到了。”
“阿稚一同下來罷。”
繁枝眨了眨眼,輕輕拈起車簾一角往外探看。
這家書軒倒是大,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夫子所辦,書籍種類豐富,素來受人歡迎;且今日賓客衆多,書童小厮,公子結伴,既有夫婦同行,也有未出閣的姑娘帶着面紗或是帷帽進出。
繁枝雖然想去,但想了想還是乖巧地搖了搖頭,她知道隻有安靜地待在馬車上才不會出事,已經讓府中親人們這般煩憂,萬不可再增添煩惱,她等着便好。
阮頤修看出繁枝眼裡那一抹根本遮掩不住的欣羨,垂眸不語。
隻拿起一旁的帷帽,給繁枝小心戴上,并端詳了一番,确認沒什麼疏漏,旁人也看不清面容了,便先下了馬車,離得近些伸出手,将繁枝牽了下來。
“都來了,随哥哥進去,也瞧瞧可有你想要的新話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