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阖府忠烈,也不過隻是臣子,帝王冷心,這樣做已是受盡稱贊。
而皇後雖把事情都安排妥當得讓人挑不出差錯,但也僅止步于此,平日裡也隻是溫和疏離,不好親近。
世人皆以為她李詩桐命好,殊不知一個孤女在深宮中又是怎樣的曲意逢迎,受盡冷眼。
臨安縣主深呼了一口氣,擡頭看了看天,眼裡的狠絕取代了裝出來的娴靜。
寝殿裡,昭陽公主正招呼着翠柳将那些話本子撤下去。
“公主,您方才那般說話,被旁人知道又得說您跋扈無理,欺負她一個縣主了呢。”
“從小到大,她在宮裡誣陷編排本宮的胡話還少嗎?”
昭陽公主拿起一塊剛端上來的酥酪,慢慢吃完後接着開口說道。
“她臨安越是這樣,本宮就越要讓她沒得台階下,臉面是自己掙的,像這樣一直心術不正的人,合該難堪。”
“平白仗着祖父輩打下的功勞使這些心思計策,也不怕侮了英烈門楣。”
“那公主,這些話本是真不要了?”
“不要不要,本宮自己去找,拿她的東西也不嫌硌得慌。”
“收下隻是給她幾分薄面,免得又是那副楚楚可憐的哭泣模樣,沒得惹人心煩。”
“是。”
……
成陽候府裡。
靜和郡主正看着賬簿,瞧了眼外頭,扭頭問身邊垂手而立的李嬷嬷。
“阿稚可回來了?嬷嬷去問問看,是否要來我這用午膳。”
“诶。”
李嬷嬷剛出了聽和苑,便瞧着春思和冬钰擁着四姑娘過來。
“老奴見過四姑娘了,夫人方才還想着差老奴來問問姑娘是否要過來用膳,沒成想一出來便瞧見了。”
随即便領着繁枝進去,并傳了廚房上菜。
繁枝用了幾箸雞絲面,到底有些藏不住心思,擡眸看向靜和郡主。
“娘,清然方才給我遞了帖子。”
“哦?”
“她邀我後日去郊外梅園賞梅。”
“這……”
“阿稚很想去嗎?”
靜和郡主的反應繁枝早早便料到了,故而方才才會有些沒底地開口詢問。
即使猜到如此,心裡不可避免還是失落的。
沈清然是繁枝回京後遇到的第一個願意釋放善意的姑娘,二人也十分合得來,不能一同遊玩于繁枝來說是很遺憾的。
可是她也知曉自己的身子是不能由着性子來的。
靜和郡主确實是不想答應的,即使已經看出來繁枝的糾結和遺憾。
上回阿稚坐馬車回京,身子便不爽利了,卧床休息了一日才恢複精氣神兒。
如今天兒漸漸變冷,這還是去郊外,來回都快一天了,旁的便罷了,但不在京城中,萬一有什麼狀況大夫還不好找。
西華寺中各式種類的花草樹木倒是多,但繁枝卻沒見過梅花,本想這次去看看,眼下顯然是不成了。
見繁枝乖乖地點了點頭,冬钰和春思在一旁想說些什麼又不敢說,她們可是知曉的。
自家姑娘收到帖子以後的欣喜,還與她們說今日可好了,先是世子帶着出去,又被沈大姑娘邀着。
回了院子,繁枝便喚了個小厮去沈府回句話。
“姑娘……”
“沒事,左不過在屋子裡,适才也随哥哥出去了,還帶了好些話本子回來不是嗎?看那些便使得。”
繁枝雖有些遺憾,但也想得開。
今日她看得出來,祖母原是不想她出府的,不然她連書軒都去不了。
……
阮頤修回府時已經亥時一刻了,想了想還是向繁枝的院子走去,剛巧遇着出來的春思。
“見過世子。”
“姑娘可睡了?”
“是,看書看了快兩個時辰,用過飯便早早歇下了。”
“那便好,你們也須注意着,不可讓阿稚看太久,壞了眼睛。”
“是。”阮頤修看了眼院子方向,剛準備轉身離開,又被春思叫住。
“世子留步,奴婢鬥膽想說個事情。”
“說。”
“今日沈大姑娘遞了帖子邀姑娘去玩,隻是夫人顧着姑娘身子弱便拒絕了。”
“姑娘雖不再多說,但奴婢知道心中定是想赴約的,下午也沒與世子出去那般高興了。”
“所以想來求求世子,能不能去夫人面前說幾句。”
阮頤修聽了這番話,抿了抿薄唇。
他知道妹妹很乖,處于豆蔻年華,卻不能像其他姑娘一樣肆意玩樂。
雖然心疼,但是絕不能感情用事,他的心裡也是一樣的考量。
“阿稚的身子如何你跟在身邊這麼些年也清楚,不能由着性子做;母親不同意是對的,換作我,也一樣。”
“改明兒我帶些好玩的玩意兒回來,旁的就勿要在阿稚面前再多說了。”
春思本還想再争取地說上幾句,見着阮頤修轉身離開的身影,隻得默默垂首行禮。
“世子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