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天氣極好,晨時剛落過一場雨,細風柔和,倒是舒心至極。
此時剛過辰時,春思才穿過旁廊,小心端着朱漆長盤,準備進屋伺候自家姑娘起身洗漱。
昨夜夫人與世子前後派人過來回話,說是允了姑娘的出行,隻是得多加小心。
繁枝歡喜驚訝之餘,更是叮囑了身邊丫鬟,今日早些喚她。
春思進來後,小心地将東西擱下,邁步走向床帳,發現繁枝已經睜開了眼,隻是還未完全清醒。
“姑娘現下倒是起得早。”
繁枝迷蒙地唔了一聲,随着春思的勁兒起了身。
“今日稍稍回暖了些,前幾日裁定的衣裙送來了,姑娘看看可有想穿的?”
“雖不大冷,但依舊須得披件披風。”
不多會兒,冬钰帶人提着早膳進來時,繁枝也已收拾清楚坐在軟塌上了。
“姑娘今日真真好看。”
身側也将将進屋的宋嬷嬷聽了,點了點笑嘻嘻的冬钰。
“你倒嘴甜,姑娘什麼時候不好看了?”
“原是冬钰說錯了,該罰。”
院子裡打趣聲一片,都是親近之人,自是少了些拘謹。
……
侯府大門處,靜和郡主交待了些事兒,依舊還有些不放心,瞧那模樣,阮頤修哄了幾句,往旁邊使了眼色,讓人扶着進去了。
“阿稚,快上馬車。”
“那哥哥是?”
“騎馬,之後再帶你。”
“好。”
見繁枝踩着矮凳上去後,阮頤修接過長餘牽着的缰繩,翻身一躍,利落上馬。
沈清然等人皆是在城門口候着,隻管到那兒會合後同行便是。
……
“阿稚,到了,下來罷。”
繁枝今日起得早些,方才阖眼靠在馬車壁上淺眯了一下,本就不是深睡,故而下來時雖有點兒迷瞪,其實倒也還好。
元祈随意叼了根草,屈着一條腿坐在空地上,略略有些不耐,随即打眼就見不遠處駛來了一架馬車。
是成陽侯府的府徽。
簾子掀開,繁枝身着疊波光袖裙被阮頤修小心扶了下來。
面料是湖藍色的紗綢,和着滾着白邊的披風,襯得她容貌清美,還有點沒長開的純稚。
大抵是有些冷,這麼幾瞬就吹了點風,耳尖倒是紅了。
元祈一邊不動神色地偷偷打量,一邊越發肯定自己的想法。
瞧這身闆弱得很,可不得小心着?
别怕是被風吹跑罷。
“阿稚來,與你介紹一番。”
“沈大姑娘你知曉了。”
“這是六皇子殿下,這邊是北郡王府的元世子,皆是哥哥好友,你不必太過拘束。”
繁枝擡眸,一位溫和俊朗的公子正對自己微微颔首,氣質端方,她隻覺得有些眼熟,卻想不起來是否在何處見到過,在思索間也回了個禮。
“六皇子殿下萬安。”
“無需拘束,你是阿修嫡妹,我便喚你繁枝姑娘可好?”
繁枝輕輕颔首,轉頭見着另一位正看着自己的少年郎,這般俊朗面容屬實少有,繁枝倒是倏爾什麼都想起來了。
這不就是在沈府出言不遜的公子嗎?
旁邊那位是同行的。
又想到哥哥說的身份,忍不住暗自咋舌。
怎就這般喜歡議論旁人,虧得個個身份尊貴。
“見過元世子。”
元祈見的人多了,再加上繁枝不太會藏着自己的情緒,他一眼便識得,小姑娘已經認出自己了,哪能看不出她的不愉快。
記性倒是不錯,年紀小就是好。
“嗯。”
一旁的阮頤修正與趙恒說着話,并未注意着這邊的動靜,倒是趙恒瞥了眼而後出聲。
“走吧,清然現下騎馬,不過繁枝姑娘既是乘馬車,索性二人同坐,倒也不會枯燥。”
沈清然本就會些騎射功夫,本想着今日策馬實在爽快,不過想想在馬車裡陪着嬌嬌軟軟的好友也很是不錯。
“自然是行的。”
顧着繁枝二人上了馬車,一行人再次出發。
京郊雖不算太遠,也須得早些,或許用膳時辰還趕得差不離。
——馬車裡。
繁枝微微探身,從面前的矮案上拿過一塊金絲酥酪遞給沈清然。
“你嘗嘗,這個味道很是可口。”
沈清然接過咬了一口,确實是酥軟甜香。
不過此時她沒再關注這個。
“阿稚,你……識得元祈?”
“元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