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就外頭那個,祈望的祈。”
繁枝不自覺地努了努嘴,就是小姑娘的嬌俏模樣,将那日的情形都一一說與沈清然聽。
“原是不認得,眼下全想起來了。”
沈清然本就想着元祈這厮嘴毒得很,怕别是說了些什麼不像話的。
即使沒有太大惡意,可繁枝也才十四,哪裡懂得這意思?
“你隻作他是個啞的,可莫要放在心上,到頭來就你自個兒心裡氣,他倒什麼都沒有,慣慣好得很。”
繁枝略有同感地點了點頭附和,悄悄掀開車簾,見着馬車前頭三個身姿挺拔的少年郎正策馬相談,遂又垂手放下,也聽得一旁的沈清然接着道。
“你離京多年不太了解,我跟你先說說。”
“六皇子殿下喚趙恒,字子行,便是我的……我的未婚夫婿。”
她頓了頓,露出一臉羞意,沒顧繁枝的驚訝神色,繼續往下說。
“殿下生母是宮中的淑妃娘娘,待人接物都很溫和。”
“殿下也是,平日裡溫潤有禮,不會以勢壓人,你不必害怕。”
“還有元祈,元氏嫡系,金貴得很,母親是皇上的胞妹順宜長公主,嫁給了北郡王,不過在他小時便離世了,說起來還是六皇子殿下的表弟呢。”
“離世了?”
“對,且北郡王府子嗣少,元祈身邊一貫冷清,沒什麼兄弟姐妹,有的那個還……。”
“不過,他也不止有個世子封号,元祈自十二歲始便随他父親上戰場,軍功赫赫,去年直接被皇上封了個将軍銜兒。”
“隻是,這人都十七了也不似你哥哥那般沉穩,最喜歡拿話堵人氣人,惹他不高興了就誰也别想好過。”
繁枝沒細細猜測沈清然吞吐的話,隻想着這人确實如她所言,說話是一點都沒客氣,率性随意得不像是個世家公子。
“我倒是想不到,你哥哥能與元祈處的那般好,畢竟小時候他倆矛盾不少。”
見繁枝眼睛一亮,顯然是有了興趣的模樣,沈清然知曉馬車外有個人耳目極好,索性壓低了本就不高的聲音,二人埋頭小聲交談起來。
直到被扶了下來,繁枝的嘴角還噙着一抹笑,煞是嬌俏。
元祈本就注意着這邊的動靜,見狀,瞥了眼一旁看似若無其事的沈清然,稍微一琢磨就知曉了。
畢竟她每次跟子行罵他的時候都這模樣。
“燼肆,去把馬牽了。”
聽到吩咐,燼肆半垂着頭接過了缰繩。
自家公子曾喚他去打探阮四姑娘的日常喜好,還需得小心防着成陽侯世子。
打的什麼主意他可不敢妄議,但旁的幫忙事兒倒是能做個一二件。
“走吧,先用膳。”
趙恒布設好守衛,便與阮頤修一同走過來。
這裡雖是京郊,但景緻甚好。
且有幾位早已緻仕的老臣學者一同在這居住,平日裡賞花喝茶,倒也不失一番樂趣。
“草民見過六皇子殿下,元世子,沈大姑娘,成陽侯世子與阮四姑娘。”
一位鬓發皆白的老者輕輕掙開旁人的攙扶 ,顫顫巍巍地準備行了個禮,腰還未彎全,就被元祈眼疾手快地擋住,趙恒随即開口。
“張大人無需多禮,您也知道我們不在乎則個。”
阮頤修和趙恒也紛紛點頭附和。
這老者原是小時候負責教授課業的太傅,雖已緻仕,但依舊是德高望重。
張籍慣是知曉三人秉性,但還是堅持見禮。
“草民如今未在朝中領職,禮乃一日不可廢,諸位也莫要喚大人了。”
元祈啧了一聲,這麼些年過去,老古闆的性子依舊沒變。
“阿稚,這是哥哥之前的一位老師。”
繁枝此時也帶着笑與老先生俯身行禮。
張籍雖有許多學生,但最合他心意的卻是阮頤修。
早先也聽聞他的嫡妹身體有疾,今日見着也是能感受到。
之前從未見過,再加上本便是長得冰雪可愛的人兒,面容上又有病氣萦繞,讓早已過了花甲之年的張籍心生憐愛。
臉上一派慈祥和藹,倒是讓另外四人意外。
誰不知曾經朝中的張太傅一張鐵面,絕不容私,禮法仿佛都刻在了骨子裡。
元祈從小不服管教,自是被張太傅多加關注,說白了就是罰抄打手闆。
就連阮頤修與趙恒這般穩重的人也有被訓斥的時候,難得見他這般和顔悅色,竟是對着繁枝。
元祈無語凝噎,瞥了眼什麼都不知道隻是乖乖笑着的繁枝。
“諸位過來吧,草民略備了飯菜,用好再去賞梅也不遲。”
“那便麻煩老師了。”
“這處可有好酒?”
張籍終是有些忍不住,對着腆着臉要酒的元祈就是一番說教。
“剛來便飲酒?君子不宜随意随性……”
“哎您累不累?肯定累了吧,走走走……”
繁枝稍落後了些,看着前頭的情形,轉而問向自家兄長。
“老先生與元世子一直都這般嗎?”
“嗯,既望從小随心所欲,很少恪守禮法行事,老師最是關照憂心他,遇上什麼都要說幾句想着改改他的脾氣。”
“那元世子不氣煩?”
“他啊,早時不服就直接頂回去,氣得人拿他毫無辦法,現在也依舊不聽,但對老師還是尊敬的。”
“長大後便好了。”